第5章 面试（二）
宋羽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位宝岛来的音乐人。
屋里空调冷气开得足，却吹不散他们眉宇间那股子优越感。
话里话外，时不时蹦出对“流行”的某种执念，还有对内地音乐人的那股子轻视。
流行？宋羽心里笑了。
这种浓浓民族风的小调要改成流行风格，搁在96年或许还算新鲜，但对他这个重生回来的，简直就是小孩儿过家家。
他笑了笑，手指落在了琴键上，信手拈来后世用滥了的“万能和弦”——4536251。
琴声流淌，音符像是在空气里跳舞。
原本带着浓浓民族味儿的简谱，在他手底下立马变了样，变得时髦又活泛。
原本斜靠在钢琴边的成子健，把玩着zippo打火机的动作顿了顿，眯着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眼神里透着股意外。
一旁的楚梁铭，脸上还是没啥表情，只是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好像微微反了下光。
同来的几个学生，眼神里更是写满了惊讶。
他们都知道宋羽是专业第一，一直钻研民族风格，以为编曲会更老套，没想到他对这种“流行歌”，也能玩得这么转。
宋羽指尖的音符停了下来，心里没啥特别的感觉。
4536251这串数字就跟方便面的调料包似的，能填饱耳朵却养不活魂儿。
“嗯，这个编排蛮不错。”楚梁铭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能听出里面的肯定。
成子健也直起了身子，“哎呦，拍子有抓到流行的感觉哦。”又冲宋羽吹了声口哨，“小子，你的确蛮屌的！”
宋羽嘴角动了动，语气还是淡淡的，“这段简谱这么写流行味儿是够了，不过，这么编排不太合适。”
成子健眉毛一挑，来了兴致，“你还挺臭屁咧，那你说说看，要怎么编捏？”
宋羽没再多说啥，手指再次落在了琴键上。
这回，他不再死守着那些流行的编曲技巧，而是把原有的旋律拆开又重新拼了起来。
五声调式的音阶巧妙地融了进去，带着东方韵味的装饰音点缀在其中。
琴声再次响起，风格已经大变样。
少了些轻快，多了几分古朴悠扬，像是从远处飘来的山歌，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味儿。
成子健身子微微一顿，眉头也皱了起来，挥了挥手，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哎呀，停啦停啦！这种老掉牙的东西，现在哪还会有人听的啦！”
楚梁铭镜片后的目光，却再次认真地打量起宋羽，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这年轻人，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樊晓军把桑塔纳停好，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到了樊国安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劲儿推开，发出一声响动。
樊晓军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八百米，脑门上都渗出了汗珠。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还飘着一股子淡淡的茶香。
樊国安正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头，跟一个穿得体面的中年男人聊得正欢。
那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配上一身笔挺的西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精明，手腕上那块金表，明晃晃的。
“是晓军来了啊，瞧你急的。”樊国安脸上堆起笑，朝他招了招手，手里还夹着雪茄，“我正跟周经理聊你介绍来的那些同学呢。”
“周经理好！”樊晓军赶紧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问好。
这位周经理，大名周松原，是从宝岛那边合资公司派来的总负责人，是星耀总公司那边的高层，以前也是个挺有名的制作人，属于复合型人才。
这次是他带着Andy、楚梁铭和成子健几个先来内地这边探探路。
周松原抬眼看了樊晓军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一口带着浓浓宝岛腔的普通话：“樊总，您这位侄子很能干咧！介绍来的几个同学，水准都有够高，我和Andy都很满意。除了作曲的还没面试完，其他的，已经敲定好几个了。”
“是吗？您满意就好！您满意就好！”樊晓军咧着嘴笑道。
“我刚才亲自面试了歌手，有三位女生，加一个小男生，都还蛮有潜力的。特别是那个叫黄三妹的，长得漂亮，嗓子也好，是个好胚子！”周松原说着，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樊晓军一听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有点发慌，连忙探着身子问道：“有…有个叫于薇薇的，她，她咋样啊？”
听到樊晓军这么关心于薇薇，周松原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于薇薇啊？表现也不错，也入选了啦。”
“那就好，那就好！”樊晓军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对于薇薇的水平是清楚的，长得也漂亮，就怕这宝岛来的大佬眼光太高，看不上。
想到这儿，他兴奋地朝樊国安挤了挤眼睛，使了个眼色。
樊国安对于侄子喜欢于薇薇这个女娃的事儿，耳朵听的都起茧子了。
他转过头，对周松原说道：“周经理，你看，于薇薇这孩子，既然入了您法眼，要不您多费点心？”
周松原看着樊晓军那副猴急的样儿，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笑了笑，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现在公司刚起步，樊国安在内地的人脉和资源可是一笔财富，自己还得借着他的力，先把局面打开。
不如卖他个人情，以后也好说话。
他立马点头说道：“嗯，于薇薇这小女生确实也蛮优秀的，那就安排到子健的二组好了，他最会带女歌手。我会跟他说，给她最好的资源，好好栽培。”
“哎呦，那就太感谢周经理了！”樊国安乐呵呵地说道。
樊晓军更是喜上眉梢，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周松原继续说道：“樊总，这是所有来面试学生的名单，录取的我都让Andy做完记号了，您先看看。”他又看了看手表，“作曲那边的面试怎么还没完喔？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他拿出一份名单递给樊国安，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等周松原一走，樊国安就笑骂道：“你这臭小子，看把你急的！喜欢的姑娘面试上了，这下满意了吧？”
“嘿嘿，叔，我喜欢的妹子能差得了？”樊晓军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然后迫不及待地拿起名单翻找于薇薇的名字。
看到‘于薇薇’后面画了勾，心里松了口气，眼神继续随便扫着，突然，目光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死死地停在了“宋羽”这两个字上。
他没想到，情敌竟然也来报名了！
樊晓军立马指着名单，语气带着恼火对樊国安说道：“叔！你看！这个宋羽！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直跟我抢薇薇的那王八犊子，他竟然也来报名了！您快点给他划喽！”
‘宋羽’的名字躺在纸上像根鱼刺，不拔出来能卡嗓子。
樊国安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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