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虚空烛照
青铜棺椁渗出的血珠在虚空漂浮，每一滴都映出张清扭曲的面容。他挣扎着扯动金链，发现这些锁链竟是由白虎族纹编织而成，每根都刻着“囚“字古篆。左眼的青铜眼罩突然发烫，三百年前道君剜目镇魔的剧痛在神经末梢复苏。
“啊！“
少年嘶吼着弓起身躯，烛龙之瞳在眼罩下疯狂跳动。被封印的右眼突然看穿虚空本质——哪有什么黑暗，分明是无数天魔茧房串联成的血肉迷宫！最近的茧房突然裂开，钻出条生有瑶光面容的触须，末端还粘着白翊的虎咆刀碎片。
三个月前，白虎战舟残骸。
张清被金链拽入虚空时，最后看到的是白翊丹田处爆发的金光。那光芒中浮现道君虚影，白发道人将半枚玉珏按进他眉心：“记住，你既是囚笼...“
空间乱流撕扯着意识，金链忽然化作经文缠绕周身。当张清在青铜棺上苏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粘稠的血池中，九重黑日的投影透过棺盖渗入，在胸口烙下旋转的太极印。
“这是道君的斩尸棺。“熟悉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张清猛然想起这是敖晟残魂，“看见棺内壁的刻痕了吗？那是用太虚剑刻的。
少年伸手触碰棺椁内壁，指尖传来刺痛。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突然游动起来，组合成《太虚长生经》缺失的第九章。当他默诵经文时，血池沸腾，棺盖上的太极印开始逆向旋转。
“不好！“敖晟惊呼，“这是解封。“
棺椁突然竖立，张清随着血瀑坠入无尽深渊。下坠中，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空挣扎：有的被族纹吞噬化作天魔，有的在雷劫中灰飞烟灭，还有的正在与九轮黑日融合。
“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未来。“道君恶尸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而你，是唯一能承载所有因果的容器。“
朱雀族地，焚天谷。
赤离长老跪在岩浆池前，背后的朱雀族纹正被黑炎侵蚀。池中升起瑶光的半身虚影，她的天魔真身已长满复眼：“找到斩尸棺，圣族允诺的化龙池...“
“天机阁主，哦不...“赤离突然暴起，南明离火凝成长枪刺穿虚影，“该叫你域外天魔才对！“
虚影发出刺耳尖笑。岩浆池轰然炸裂，三百朱雀死士破土而出，他们的族纹里钻出黑色根须：“你以为，朱雀族还是三年前的朱雀族？“
赤离的瞳孔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他的族纹深处，不知何时已寄生着天魔幼虫。当死士们的利爪穿透他胸膛时，焚天谷上空的云层突然裂开，玄武族的龟甲战船降下净化光柱。
“朱雀族已遭天魔污染。“站在船首的玄冥长老展开洛书，“奉道君遗诏，诛！“
虚空深渊底部，张清终于落地。这里矗立着九十九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封印着道君恶尸的一部分。少年左眼的眼罩突然脱落，烛龙之瞳映出骇人真相——那些镜中的恶尸碎片，全都长着他的脸！
“很惊讶吗？“最近的铜镜泛起涟漪，恶尸缓步走出，“毕竟你我本是一体。“
张清挥剑斩去，太虚剑气却穿透虚影。恶尸抬手轻点，他背后的苍龙族纹突然凸起，九眼魔虫破体而出：“你以为压制了道种？它早与天魔卵共生...“
剧痛让少年跪倒在地。魔虫的复眼投射出记忆画面：三百年前，道君将刚剥离的恶尸封入婴儿体内，那婴儿心口跳动的正是太极道种！
“所谓道种，不过是恶尸的牢笼。“恶尸的指尖划过张清脖颈，“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青铜棺椁突然从天而降，将两人扣在其中。棺内壁的刻痕疯狂游动，张清看到自己正在被恶尸同化，右脸的青鳞蔓延到左颊，烛龙之瞳渐渐染上黑霾。
“清儿！“
玉衡真人的残魂突然从太极印中浮现。老者燃烧最后的神魂点亮棺内禁制，太虚剑的虚影自张清天灵贯入：“记住，你是人！“
白虎族禁地，斩龙台。
白翊被锁在镇魂柱上，丹田处的血洞已结满冰霜。他看着台下九大仙族的长老会，突然大笑：“你们真以为，道君的斩尸咒只刻在我族身上？“
朱雀族的新任长老抬手就是一道火鞭：“死到临头还妖言惑众！“
“妖言？“白翊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道君烙印，“三百年前，你们九族始祖弑师夺权时，不正是用这烙印分食了道君遗骸？“
玄武长老的龟甲突然裂开，玄冥喷出黑血。其余长老纷纷露出痛苦之色，他们的族纹里钻出黑色根须，在空中交织成瑶光的笑脸：“时候到了。“
斩龙台轰然崩塌，九根青铜柱破土而出。每根柱顶都浮现天魔茧房，里面沉睡着九大仙族的初代老祖。白翊趁机震碎锁链，虎咆刀斩向最近的朱雀茧房：“休想！“
刀锋被玄武盾挡住。玄冥的双眼已完全漆黑：“圣族承诺，会给我们真正的永生...“
虚空棺椁内，张清的意识正在消散。恶尸的同化已侵蚀到脖颈，玉衡真人的残魂只剩淡淡虚影。少年突然抓住棺内刻痕，任凭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掌。
“师尊，您说过...阴阳筑基的要义...“
鲜血顺着刻痕流淌，激活了尘封的禁制。棺椁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九条被金链束缚的龙魂穿透铜壁，疯狂撕咬着恶尸。
“你疯了？！“恶尸第一次露出惊恐，“这是道君封印的太古龙怨...“
张清趁机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太极印上。道种突然绽放清光，那些被同化的青鳞片片剥落：“我不是道君，也不是恶尸——我是张清！“
太虚剑的虚影骤然凝实。少年握住剑柄的刹那，虚空中的所有青铜镜同时炸裂。恶尸惨叫着被吸入剑身，九十九道碎片在剑锋上化作血色纹路。
朱雀族地上空，玄武战船正在解体。玄冥长老的龟甲爬满魔纹，他狂笑着撕开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天魔核心：“圣族不朽！“
白翊的虎咆刀突然转向。他踏着坠落的船骸跃起，刀锋刺入自己心口的道君烙印：“以吾为祭，请斩尸剑！“
烙印迸发的金光中，张清持太虚剑破空而来。剑锋所指，九大茧房同时震颤。朱雀族的初代老祖最先破茧，却被剑光钉回茧内：“这一剑，为玉衡师尊！“
玄冥的天魔核心突然爆炸。冲击波掀飞数十里内的生灵，却在触及张清时被太极印吸收。少年剑势不停，第二剑斩向玄武茧房：“这一剑，为归墟亡魂！“
当第九剑刺穿白虎茧房时，张清右臂的苍龙族纹彻底碎裂。九眼魔虫的残躯在剑尖挣扎，发出瑶光的尖叫：“你杀不死我们！圣族早已...“
“但能封印。“张清将太虚剑插入地面，九大茧房化作流光没入剑身，“以道种为锁，太虚为钥——封！“
三个月后，东海渔村。
少女将捡到的玉扣系在窗前，夜夜梦见青龙绕柱。这日海啸突至，她看见有个独眼青年踏浪镇海，那人发间的玉扣与自己捡到的一般无二。
虚空最深处，青铜棺椁再次渗血。棺盖上的太极印已完全漆黑，里面传出指甲抓挠的声响：“快了...就快...“
白虎族废墟中，白翊的断刀突然鸣响。刀身上的道君烙印微微发烫，映出九重天幕上的新裂痕——那里正渗出与青铜棺相同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