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墟骸

当楚阳从时空乱流挣脱时，咸腥的海风正撕扯着他的衣袍。眼前的海域呈现诡异的墨绿色，十二轮血月倒映在波涛间，将天际线染成流动的琥珀色。脚下礁石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穴中都嵌着半透明的骷髅，这些骸骨的手掌皆指向东北方的风暴眼。

“这就是归墟海？“楚阳握紧产生裂痕的凤凰玉佩，发现灵力在这里呈现逆流状态。他试图召唤碎星剑，剑柄却渗出粘稠的黑血，星陨石表面浮现出倒逆的计时符文——距离血月吞日还剩十九个时辰。

海平面突然隆起千米高的水墙。楚阳看到水幕中封存着上古战场的幻象：巨龙与星舰残骸相互纠缠，某具机甲残骸的手部关节刻着楚家族徽。当他想靠近观察时，耳畔响起亿万亡魂的恸哭，神识险些被撕成碎片。

青铜铃铛自主升空，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鸣响。声波在海面犁出深可见骨的沟壑，露出下方森白的巨大骸骨——这根本不是海洋，而是漂浮在某种生物胸腔内的液态空间！那些墨绿色的“海水“，实为腐化千年的灵髓血浆。

“哗啦——“

骨船刺破血浪出现在百米开外。船身由数百根脊椎骨拼接而成，桅杆挂着用神经脉络编织的风帆。掌舵的老妪面部镶嵌七颗星纹石，枯槁的手指正指着楚阳的心脏：“噬渊者，你身上有判官的烙印。“

楚阳尚未开口，老妪突然抛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竟分裂出十二枚子针，每根针尖都渗出漆黑的怨气。海底骸骨开始剧烈震颤，那些半透明骷髅纷纷爬出孔穴，在罗盘指引下摆出献祭阵型。

“时晷三问。“老妪的眼窝燃起幽蓝鬼火，“答错者永囚归墟。“

第一根子针炸成血雾，在空中凝结成古篆：

【生者何辜？】

楚阳识海突然涌入陌生记忆：某个暴雨夜，少年为保护妹妹被星宫使徒贯穿心脏，濒死时看到妹妹额间浮现龙鳞纹。这段记忆的末尾，少女被锁进青铜棺时喊出的名字正是“楚阳“。

“答案在问题之外。“他忍着头痛割破手掌，将龙血抹在罗盘表面，“你们囚禁的不是罪人，而是轮回的证人。“

骸骨阵型轰然溃散。老妪发出夜枭般的尖笑，骨船风帆上浮现出星链刺穿龙首的图腾：“第二问——【死者可诛？】“

这次浮现的是苏映雪的记忆碎片：星宫祭坛上，她被强迫给三百名逆曜者种下噬魂钉。当最后枚钉入紫袍女子眉心时，镜中映出的施刑者竟变成楚阳的模样。

楚阳突然将碎星剑插入甲板。剑锋穿透船体刺入下方巨兽骸骨，龙魂之力顺着剑身灌入归墟海：“生死不过是星宫制造的骗局，你们真正要诛杀的是觉醒者！“

海底传来洪荒巨兽苏醒的轰鸣。老妪的面部星纹石接连爆裂，她佝偻的身躯挺直成青年模样，露出与玄镜真人七分相似的面容：“最后一问——【虚实可渡？】“

整片归墟海开始倒卷。楚阳看到天空坠落，海底上升，时空在眼前扭曲成克莱因瓶的形态。无数个自己的倒影从血浪中站起，他们脖颈处都带着漆黑的星链烙印。

“答案在时晷背面。“楚阳抛出产生异变的青铜铃铛，它在空中分解重组，化作巴掌大小的日晷仪，“你们要找的根本不是答案，而是打开龙诏第二重封印的钥匙！“

风暴眼中射出赤红光柱。当日晷仪嵌入光柱核心时，归墟海底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体都缠绕着星链与龙筋编织的绳索。楚阳看到柱顶囚禁的虚影——那赫然是苏映雪被剥离的神魂！

“原来你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云端传来。楚天青踏着星宫战舰现身，他手中提着盏用龙骨制成的灯笼，“我的好侄儿，这份大礼可比太虚谱珍贵得多。“

战舰舱门开启的瞬间，楚阳的血液几乎冻结。三百名与柳如絮容貌相同的女子被铁链穿透琵琶骨，她们额间都刻着逆星印，正齐声吟诵着撕裂神魂的镇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