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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光照铁衣
朔风卷着鸣沙打旋,恍若不周山倾时女娲补天的五色碎石,在冰桥畔聚成《山海经》记载的'沙冢'奇观
花木兰狼尾发带猎猎作响,
“鹰骑随我!”
这声断喝竟将风沙撕开一线清明。
三十铁骑按《孙膑兵法·十阵》'锥行之阵,卑之若剑'变阵,
每骑间距精确维持七尺——正是汉代环首刀的标准刃长,马蹄每次抬起都带起粘稠的沙浪,再身后拖出蜿蜒的伤痕。
终于,一座横跨宽阔冰河的冰桥映入眼帘。
冰桥如巨兽獠牙横贯河面,冰纹暗合《禹贡》冀州图脉络,裂隙处凝着永和年间官窑冰裂纹的釉色,那是千年冻土凝结的死亡邀请。
陆昭剑穗玉珏震颤,发出类似编钟的嗡鸣。
他转身看向花木兰,目光坚定如磐,右手握拳高高抬起,掷地有声地说道:
“姑娘,就依你的计划,在此设伏!”
花木兰反手抚过刀柄暗藏的狼首机括,三根淬毒狼牙钉已划入掌心:
“好,这次定要让鲜卑有来无回!”
陆昭霍然转身,声若惊雷:“听令!”
他俯身探查,凭借对冬至寒潮的敏锐直觉,迅速划定冰层断裂带,并挥剑在冰面刻下标记。
“把废弃铁索拖出来,布倒刺网!”
二十名力士唱着《秦风·无衣》,踏着禹步拖出九宫铁索。磷粉混着狼粪洒落时,在冰面留下荧荧鬼火。
被蒙眼的战马突然前蹄跪地,对着虚空发出哀戚嘶鸣——这些畜生能听见人类听不到的冰裂声。
须臾之间,鲜卑援军的身影自沙尘中浮现。
战马鬃毛飞扬,乌黑如泼墨的躯体在昏黄沙幕中忽隐忽现,蹄声如雷震耳欲聋。
士兵们披挂褐色皮甲,长枪斜举,枪尖在黯淡天光下折射出森森寒意,如黑云压城般向冰桥席卷而来。
鲜卑军刚踏上冰桥,陆昭猛然挥手:“动手!”
冰桥两侧士兵即刻点燃火油囊,战马嘶鸣,鬃毛染焰,如赤色流星般冲向敌阵。
与此同时,陆昭大喊:“拉铁索!”士兵们齐声发力,拉动铁索,倒刺网瞬间弹起,锋利倒刺和白磷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致命寒光。
鲜卑军队顿时陷入混乱,战马受惊扬起前蹄,士兵们纷纷跌落冰桥,落入刺骨冰河之中,溅起大片水花,水花在寒冷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碴。
狄青双手紧握蟠龙棍,怒吼一声:“杀!”身形如山岳崩塌般撞入敌阵。
他借势发力,棍影翻飞,横扫之间带起刺骨寒风,只听“咔嚓咔嚓”连绵不绝,敌军战马的断腿声夹杂着惨叫,似雷霆滚落山谷,令人胆寒。
接着棍端发力,如长枪般突刺,强大力量贯穿三层札甲,直击敌人要害,札甲破碎,鲜血飞溅。
最后棍尾如毒蛇般探出,锁住敌军百夫长咽喉,将其绞杀,百夫长瞪大双眼,脸上满是惊恐与不甘。
陆昭足踏《孙子·九地》“投之亡地然后存”的步法,剑势陡然化作《庄子·说剑》中“天子之剑”的轨迹。
当剑锋与狼牙弯刀相撞时,迸发的火星竟在冰面烙出汉代冶铁图残卷中的“百炼”纹。
他借反震之力后掠七尺,麂皮战靴在冰面擦出秦直道车辙般的深痕。
眼角余光瞥见狄青握棍手势暗合《吴子·治兵》“圆而方之,坐而起之”的要诀,陆昭突然以剑代笔,在冰面疾书李靖《卫公兵法》残句。
每写一字,剑招便精进三分,竟将鲜卑铁索阵的“锋矢变”化作卫青漠北大战的“武刚车阵”。
“陆昭,小心!”
花木兰一声厉喝,
狼头弯刀撕开暮色,
刃口流转着塞外孤月的冷芒,
刀脊血槽里凝结的冰碴,
是阵亡将士未寄出的家书。
鲜血溅洒冰面,映衬她冷峻的侧颜。
陆昭眼底泛起铁甲寒霜都遮不住的涟漪,二人刀剑相错时的弧度,竟如汉代连弩机括般严丝合缝。
剑刃格开铁索的刹那,“张”字铭文在火星中忽现,那笔锋走势分明是延熹年间五侯专权时的官印体式。
玉珏裂痕突然刺痛掌心,恍若三年前父亲胸甲被破开的寒光。
“慕容部的狼旗背后,”
陆昭借旋身挥斩贴近她耳畔,声线挟着幽州冬夜的凛冽,
“飘着十常侍里通款曲的蛛丝!”
花木兰的狼头刀突然压住陆昭剑脊,刀身映出她眼底的暴雪:
“那就让他们的脏血——”
反手劈开袭来的箭矢,
“浇透北邙山的奸佞冢!”
铁索的哀鸣骤然尖锐如丧钟,残阳将二人交错的影子烙在冰面,竟似汉宫废墟里纠缠的断戟残简。
狄青突然倒转棍身,以棍尾刺入冰面。
蟠龙纹路霎时吸饱鲜血,整根铁棍竟发出龙吟清越。
'北斗注死!'随着这声暴喝,七道铁索如活物般昂首,将二十骑连人带马绞成血肉莲华——正是汉代失传的'七星锁龙阵',惨叫声回荡在冰原之上,令人毛骨悚然。
狄青又以连弩发射浸油麻绳,麻绳在冰面上蔓延,随后花木兰弯刀引火,在冰河织出烈焰蛛网,将鲜卑援军彻底困在冰桥之上,火光照亮了整个冰原,映红了士兵们的脸庞。
然而,鲜卑军队的抵抗愈发顽强,陆昭等人面临着巨大压力。
就在这时,独眼老将策马踏碎冰坡,铁钩贯穿鲜卑传令兵咽喉,染血钩尖挑着半块'雁门都尉'令牌——正是三年前陆明远亲卫信物!
大声喊道:
“兄弟们,杀!”
如入无人之境,为陆昭等人减轻了不少压力,他的大刀挥舞间,鲜卑士兵纷纷倒下,如同割麦一般。
随着战斗的持续,鲜卑军队的士气逐渐低落,开始出现溃败迹象。
陆昭剑指苍穹,声震九霄:“诸君听令!斩尽胡尘在此一役!
众人受到鼓舞,士气大振,向着鲜卑军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喊杀声震天,士气如虹。
最终,鲜卑援军被彻底击败,冰桥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鲜卑士兵的尸体,猩红在冰面蜿蜒生长,绽放出妖异的血色霜花,冰层在鲜血的浸润下,显得格外狰狞。
冰桥之战后,陆昭等人带着疲惫与胜利的喜悦继续前行。
在漫天飞雪之中,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如同天女洒下的花瓣,他们的身影在洁白雪地上显得有些单薄,但士气却异常高涨。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当他们行至一处山谷时,前方的斥候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单膝跪地:
“报!前方不远处,鲜卑的一支精锐部队正押送着五千石军粮,而在队伍后方,还有三百名被俘的边民,被当作人质。”
陆昭五指深深扣入剑柄皮革,旧伤在眉骨突突跳动。
拇指摩挲剑格阴刻的'仁'字,突然抓雪划出三道沟壑:
“改走坎位!李广夜袭用火牛,我们用马尾松枝造尘!”
五千石军粮与三百条性命化作两座山岳,压得明光铠下的脊梁咯咯作响。
冰面倒映着他抽搐的咬肌,像有把无形的锉刀正在磋磨颌骨。
剑鞘突然重重顿地,惊起三尺雪雾。
“丙字营举双头火把,马尾缚松枝扫迹。”
北风卷雪粉飘向巽位,陆昭喝令:
“'松烟轨迹偏三度!'士兵浸松枝于辽东鱼油,焦味完美掩盖人马体息。”
他斩断飘落的松针,
“某亲率轻骑走巽位,寅时三刻截其辎重。”
雪地上勾勒的阵型,依稀可见李广夜袭匈奴时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