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瞎眼老陈》

孙昕悄悄瞥了一眼那几个吊死鬼，火把的光芒映照下，他们原本惨白如纸的脸竟泛起了几分诡异的血色，那伸在外面的长舌头更是红得惊悚骇人。见到众人靠近，吊死鬼们顿时面部扭曲狰狞，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妄图勒死每一个触手可及的活人。

“大疙瘩能被炸动的地方就在前面。”孙昕镇定自若地抬手一指吊死鬼所在之处。

“当真？”为首的年轻人面露狐疑之色，目光在孙昕和那片看似空荡的林子之间来回游移。

“应该是。”孙昕冷静地说道，“去年寨子里马家为了盖房子，在大疙瘩四处挖土，其他地方都挖不动，唯独在这儿挖走了一车土。”

“那你在前面带路。”年轻人虽瞧着空荡荡的林子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但心中依旧戒备森严。见孙昕带头前行，他才挥手示意那几个粗壮的手下跟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跟在队伍最后。

孙昕朝着那一家吊死鬼大步走去，冤魂们嗅到活人的气息，愈发兴奋狂躁。就在快要走到跟前时，孙昕突然弯腰敏捷地钻了过去。那几个粗壮的汉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吊死鬼们迅速吊到了树上。他们被死死勒住脖子，呼吸困难，脸色瞬间憋成了深紫色，舌头不受控制地像狗一样伸了出来。双腿在空中胡乱蹬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后面的年轻人见状，惊恐地大喊一声“妈呀”，转身拼命逃窜，只恨爹娘当初没给自己多生几条腿。

孙昕瞧着他狼狈落荒而逃的模样，又看了看吊在空中的汉子们，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后转身回家。

孙昕回到家时，轻手轻脚的，生怕惊动婆婆。毕竟折腾了大半夜，她疲惫不堪，一心只想上床睡觉。她摸索着爬上床，一夜安睡，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有些刺眼，她才慵懒地伸了伸懒腰，起身下床。

“婆婆，我饿了。”孙昕揉着惺忪的睡眼，到婆婆屋里找吃的，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婆婆？”她又跑去厨房和院子里四处寻找，依然不见婆婆的踪影，“婆婆，一大早这是去哪儿了呢？怎么也不给我留个话。”

莫不是又去屋后老陈头家了？孙昕心里这样想着，便出了门，朝老陈头家走去。

老陈头是寨子里的鳏夫，无儿无女，独自一人生活。前几年患上眼疾，双目失明，生活诸多不便，孙婆婆时常去照料他。

孙昕推开老陈头家的门，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倒退几步。她急忙抬手捂住口鼻，抬眼望去，只见屋梁上倒挂着一只死猪。死猪身上被刀割得露出了白骨，白骨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仔细一看，竟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大尾巴蛆。

孙昕一阵恶心干呕，肠胃翻江倒海。她赶忙退出屋子，心想这肯定是老陈头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死猪，打算留在家里慢慢吃，邻居王婆和李嫂在河边议论的臭味，想必就是这死猪散发出来的。

孙昕又去其他屋子找人，最后在西配屋里找到了老陈头。失明的老陈头正摸索着给一口棺椁刷油漆。

寨子里的老人都有提前为自己准备一口棺椁的习惯，毕竟人上了年纪，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离世，若不提前备好棺椁，到时候就会手忙脚乱。只是婆婆是个例外，她是寨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准备棺椁的人，孙昕有时也觉得纳闷，但这话题比较敏感，她也不便询问。

“花儿花，我今天再把这寿材刷一遍，估计就差不多了，我们还能活到再刷一遍的时候吗？”老陈头一边摸索着刷漆，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他口中的“花儿”是谁？婆婆的名字里也有个“花”字，不会是婆婆吧？孙昕立刻摇了摇头，心想怎么可能，老陈头怎么会给婆婆准备棺材呢？一定是这老陈头吃多了腐肉，人都变得糊涂了。

“大爷，婆婆来过吗？”孙昕对着老陈头大声喊道。可老陈头耳背得厉害，任凭她怎么呼喊，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嘴里依旧自顾自地嘟囔着，继续手头的活儿。

孙昕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知道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便退了出来，回了家。

一脚跨进家门，孙昕被正坐在屋里的婆婆吓了一跳。只见婆婆发丝凌乱，气息急促不匀，看样子也是刚刚进门。孙昕正欲开口询问，却突然瞥见婆婆的双脚竟似悬于地面之上，脚尖微微点地，脚跟并未踏实，整个人仿佛是飘在空中一般，行动之间竟没有一丝脚步声。

“婆婆，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孙昕强压下心中的惊愕，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婆婆眼神闪躲游离，只是仓促地说道：“没，没去哪儿，就是在寨子里随便转了转。”

孙昕留意到婆婆的衣角上沾着一些奇怪的粉末，颜色灰暗，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气味，不像是寨子里常见的东西。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婆婆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说道：“昕儿，我累了，先回屋歇着，你自己弄点吃的吧。”

孙昕望着婆婆走进房间的背影，满心疑虑。过了一会儿，她悄悄来到婆婆房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翻动声和婆婆压抑的喘息声。

突然，房间里传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像是婆婆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孙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担忧，猛地推开了门。

只见婆婆站在床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惊恐地死死盯着地面。孙昕顺着婆婆的目光看去，发现床下露出一角破旧的布，那布上似乎画着一些古怪离奇的符号。

婆婆回过神来，急忙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出门外，大声吼道：“昕儿，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