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循吏刁滑常吏凶残
树叶枯黄。
密林渐稀。
一位干练俊朗，挺拔出众的少年对着一尊腰粗的参天巨树参演武道。
冲拳如炮，直入木三寸，抽身而退，脊骨如弓，胯动，腰拧，弦惊，刺拳如箭，将三寸拓出一尺之深。
掌刀，指爪、鞭腿、铁山靠……
一套似是而非，粗浅朴拙的套招轰得树衣皮开肉绽。
直到日出破晓，天色渐明。
即便是这般巨木也难堪如此摧残，腹中豁然洞开。
少年这才满意收手。
这一界的武道果然大有玄妙，即便是林晟仅仅只是六七日有余，已然身负千斤之力。
浑身耐力取之不尽，似乎肉体初步解放，没有肌肉溶解之危。
【姓名：林晟】
【境界：脾脏神藏】
【功法】：
逐日决：宛如本能99%
奔月决：宛如本能99%
引弓劲：运用自如30%
当然，林晟也知道这与逐日决与奔月决都达到宛如本能的地步息息相关。
他估计自己从外界汲取本源的速度至少是同辈三倍有余，还昼夜不停。
虽然二者目前都暂时卡死在这一阶段，但也让他气力增长领先同济。
林晟打量着腹中洞开，但没半点倾倒趋势的巨树，稍微有些满意。
在他看来脾脏神藏这一境外显有点类似明劲的说法。
举动之间，雷霆相应，讲白了，就是施展之时，超过音速引发的空爆。
林晟目前只有统合周身气力，才能有概率出现空爆。
不过能洞穿树木之腹而使其不倒，已然兼具稳准狠三者之形。
咚！咚！咚！~
军鼓聚兵之音传来。
林晟方才急冲冲奔走。
半响钻出丛林。
李胆行色匆匆的寻来，拉住林晟前去集合。
“阿晟今天是押解的日子，你就不能休息片刻？每日晨练也不怕吃不消。”
他们三人中就数林晟最卷，每日闻鸡起舞，孜孜不倦。
他和张狗耳效仿了一两天便实在坚持不住。
只修炼逐日法，在晴天修炼才是事半功倍，即便乌云蔽日也会产生各种负面影响。
“怎么今天这么火急火燎？”
林晟有些莫名。
一般只有县尉驻扎在营地之时，军中才会相对严苛。
毕竟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军队。
而县尉嘛，除了第一天还在，剩下时日都未曾露面，抽查都免了。
直让林晟感叹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
“就剩我们了！你起得究竟有多早啊？没发现其他三营已经集合出发了？”
李胆一脸兴奋头也不回的补充道，“听说今天有希望吃上肉。”
充足的食物补充可以有效弥补逐日法因为天气限制导致的修炼缺失。
而楚伍长见林晟姗姗来迟倒也没有大动肝火，只是将手中一份清单发给众人。
“这就是你们的任务，不仅包括押解，还有搜罗物资，通知明年春税名目，城西四千余户，每日百户有余，要全部一个上午通知到位，时间紧任务重，马上出发！”
十来个组，三四十余人浩浩荡荡出发。
林晟瞧了瞧手中清单，蚕、麻、筋、皮……数量种类尤其繁多。
实物税？难怪他长这么大没见过几次钱币。
而今天需要押送的物资就相对简单，除了粮食就是腊肉、咸鱼。
行进路上，楚伍长少见的话多，事无巨细一项项指点。
“你们都是初次押解，这其中门道很深，即便是乡间农户积年累月，修为也是不俗，更何况城西多猎户，民风彪悍，万不可出言不逊。”
“那他们要是抗税不交，我们该怎么办？”
在这个武力为尊的世界，林晟可不会天真到认为披上一身兵皮，就能耀武扬威万事大吉了。
更何况这几日他见识大涨，知道村间乡里不死前三境的武者，形成了一套严密的阶级网络，不是他这个脾脏神藏粗浅开发所能造次的。
“若是他们实在抗税不交，也只需报我的名号，告知他们，此粮草是运往城西城门役和城厢役就行，岁长者见多识广，自有考量。”
楚伍长见林晟颇有自知之明，多少放心了些许。
难怪城门役都是对应城门，反倒是寻乡役要各自打乱。
“这不就相当于拿同乡当人质？”
李胆心直口快问道。
楚伍长顿时脸一黑，“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这么嚷嚷着说，更何况他们年轻之时也是如你们这般过来的，自然懂规矩。”
诸如此类的规矩还有很多，楚伍长虽人长得凶厉，但还算称职。
一村多是百户左右，数村合为一乡。
一到地方，各伍长便抛下寻乡役，领着众征税役去拜访乡间豪强了。
李胆不禁有些憧憬。
“听说城西楚家多有高官强人，占地千倾，要是和楚队有点亲戚关系，我们也能跟着享福就好了。”
“好了别做梦了，楚队不是说会给我们打包一份？”
林晟招呼着二人去寻亭长。
天才者自有特权，凭林晟的表现，二人自然而然奉林晟为尊。
城西多山丘，路上多是干练持械的壮汉。
与城北风貌大为不同，初出茅庐的三人不免有些心虚，便相互合计安慰。
“城西多猎户，我们又只有半天时日，若他们进山打猎了，或是以此为借口躲着不见，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张狗耳便因此有些拿捏不准，让林晟拿主意。
他们三人也讨论过了，这种情况有两种选择。
其一是让剩下在家的人加加担子，总要凑足粮草，这毕竟也是帮他们的子弟征粮。
其二就是摆烂，给多少收多少，反正也是城西子弟挨饿。
林晟便劝二人采取第二种，毕竟要是真出事，他们这种“临时工”最容易背锅。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
亭长诸户相当配合，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最终却又恰到好处，刚好完成清单任务。
不过等到集合之时。
楚伍长清点完毕，心中有些不悦。
“你们没提我的名号？”
语气似有温怒。
三人顿时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答道，“提了。”
楚伍长顿时阴下脸，“一半送营地，一半送去城里，他们要是嫌少，你们总不至于连欺软怕硬都不会吧？”
“这？！”
见三人手足无措，眼神清澈，初出茅庐的憨憨气息暴露无疑。
楚伍长没好气的点拨着，“过手沾油，没好处凭什么帮他们子弟送粮？提了我的名号，还不懂规矩？恰到好处刚好凑齐，就是要看你们要贪多少。”
林晟这才反应过来，楚伍让他们“守规矩”是不想让他们提前沾染上兵痞的气息。
但乡间亭里也得懂“潜规则”哪怕是对林晟三人不屑一顾，但对楚伍长的孝敬总是要懂的。
张狗耳与李胆还有些清澈的愚蠢，听命便是。
林晟则想得更多。
若是城门子弟反应足衣足食，他们三人后续怕是只能接到恰到好处的补给了，直到忍受不了打白工。
权责对等的原则让他不介意给这些“淳朴老乡”一个教训。
但又对玄幻封建社会逼人和光同尘，使他被迫成为一介刁吏，有些许不适。
三人各怀心思押解粮草。
直到先将粮草押回到营地。
三人才知道楚伍长已经算是厚道人了。
负责城北的寻乡役鼻青脸肿，相互搀扶，正怒目圆睁和城东的恶少年们控诉着城南寻乡役的暴行。
他们被抢了！
粮草被抢了，当然也就不用送了。
至于是真是假？总不至于是有他国犯境，不杀人就抢这点粮草？
还是阴兵过道，平账仙人？
林晟实在有些难耐吐槽的欲望。
他在人群中，只是一眼，便瞧见那锦衣胖子强装悲戚，难掩自鸣得意。
心中顿时暴虐难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