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的文明:拉丁美洲5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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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明的核心区

印第安文化在漫长的演进过程中,形成了两大核心区,即中部美洲文化区和安第斯文化区。

中部美洲(Mesoamerica)这一概念是一些德国学者,尤其是爱德华·泽勒首先使用的,意指墨西哥中部、南部以及与之毗邻的中美洲各国印第安文化高度发达的地区。1943年,墨西哥考古学家保罗·基希霍夫将墨西哥北部到中美洲尼科亚湾的这一地区称作中部美洲,哥伦布到达以前时期的奥尔梅克、玛雅、托尔特克、阿兹特克、特奥蒂瓦坎(Teotihuacan)、米斯特卡(Mixteca)等文明都是在这里发展形成的。[1]考古学方面的发掘和研究揭示出,所有中部美洲的文明存在着某些基本的共性:1.有象形文字和用树皮或岩羚羊皮(鹿皮)制作的、可以像手风琴一样折叠的书;2.有地图;3.有365天的太阳历;4.有先进的天文学知识;5.有一种具宗教性的集体球戏,在专门场地上用一个胶质的实心球进行;6.吸烟;7.信奉羽蛇神等神灵;8.以玉米、豆类和瓜类为日常食物;9.用人做祭品。这种共性来自一种共同的遗产,有研究认为,中部美洲的文明可能都起源于同一种文明——奥尔梅克文明。[2]

学术界一般将中部美洲文明划分为远古时期(公元前7000—前2000)、前古典时期(公元前2000—公元初)、古典时期(公元初—公元1000)、后古典时期(公元1000—15世纪)这样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出现了代表性的文明中心,然而有的文明中心——如萨波特克、玛雅等——实际上跨越了不同的阶段。

前古典时期也是文明的形成期,这一时期始于公元前2000年前后,文明出现在墨西哥中部高原和沿海低地。在这里,玉米得到了广泛种植,制陶、纺织也发展起来,并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经济发展引起了社会的变革,出现了早期的宗教祭祀中心。开始仅仅是一些土墩和用木头、茅草搭建的神庙,部落间并不经常发生战争。晚期,大部分地区出现了等级社会,为争夺土地或水源不时发生战争,从而形成部落间的联合,大小不等的酋邦和“城邦”国家纷纷建立起来。

奥尔梅克文明是中部美洲前古典时期文明的代表。公元前1500年,奥尔梅克文化兴起于中部墨西哥湾沿海地区。在这个地区,几条由北部图斯特拉山区顺流而下的大河,日积月累,在入海处形成了一片广阔的冲积平原。整个区域面积达1.8万平方千米。这里雨量充沛,河道湖泊密布,水上交通便利,农业出产丰富,一年可收获两次玉米和其他作物。人们学会了把玉米磨成粉做饼,这是食物制作上的重要创新,因为玉米饼相比原先的玉米粥或烤玉米易于保存,方便随身携带和食用。农业的进步使得有可能动员众多剩余劳动力用于兴建大型公共建筑和从事其他文化方面的创造。

奥尔梅克的主要文化中心有圣洛伦索(公元前1200—前900)、拉文塔(公元前1100—前300)和特雷斯萨波特斯(公元前400—前100)等。这些文化中心,也是先后控制奥尔梅克地区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在时间上持续了上千年,影响波及整个中部美洲。

奥尔梅克文化最具特色的文化创造是巨型石雕头像。在遗址上共出土了17尊巨型人头像,最大的高3米、重25吨,都用整块玄武岩雕成。头像面貌与众不同,宽鼻厚唇,戴有头盔,多数表情凝重,有的头盔上还刻有某种符号。研究者推测,这些头像是按照某位统治者实际面目雕刻而成的,头盔上符号所表示的很可能是被塑造者的王者身份。祭坛、纪念碑也都用大块石料雕成,相当数量的石刻至今保存完好。玄武岩产自北方山区,距离拉文塔60千米,距离圣洛伦索30千米。搬运这些巨石需要动员大量的劳动力,尽管可以借助于便利的水道,但由于没有大牲畜和车轮,只能靠人力来完成。如此浩繁工程和高超的雕刻技术,说明奥尔梅克已出现了等级分化和复杂的社会分工,一些学者认为圣洛伦索和拉文塔在经济和政治上都发展到了“足以称为国家的程度”。[3]

除了大型石雕外,还有很多小玉雕和细石雕人像。一种有代表性的半人半兽雕像,头顶扁平,宽鼻厚唇,嘴角下咧,呈动物吼叫或婴儿啼哭状,因而被称作“豹娃”。遗址上还发现用蛇形石铺设的一副巨大的美洲豹面具,这些都反映了奥尔梅克人对美洲豹的崇拜。

奥尔梅克另一个文化特征,是创造了“广场-金字塔式”的城市设计模式和建筑风格。拉文塔位于由沼泽和湖泊环绕的小岛上,是一个带有宽阔广场和大型公共建筑群的宗教礼仪中心和政治中心。面积约5平方千米,居民达1.8万人。遗址刚被发现时的一个土丘,实际上原是一座高大的圆锥形金字塔,广场周围及穿越广场中轴线的两侧建有各种公共建筑物,包括球戏场和集贸市场。金字塔底座直径为130米、高30米,顶部神庙早已荡然无存,据估计,修建这座大金字塔需要80万个劳动日(man-days)。这可能是前古典时期中部美洲最大的金字塔。学界对于奥尔梅克人是否建立了“城市”,持有不同意见,有的认为他们所建立的更像是礼仪中心,而非真正的城市。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奥尔梅克这种“广场-金字塔式”的设计模式和建筑风格,后来为其他很多民族所仿效,成为中部美洲文化的一个显著特色。不过,西半球这些城市与东半球早期社会的城市有所不同,主要用作礼仪中心,居住者主要是贵族、祭司和直接为他们服务的手工业者,固定居民的人数并不多。大部分人群分散居住在周边的村落里。只有在特定的日子,人们才从四面八方聚集到礼仪中心从事宗教活动,或者到集市上交换货物。

奥尔梅克的另一文化特色表现在它所创建的早期历法、文字符号和球戏等文化习俗上。1939年,在拉文塔出土了一块公元前6世纪的纪念碑(考古编号为13),石碑画面表现的是一个正在向前行走的男子,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身旁刻有4个图形符号。尽管人们尚未能明确地解读这些图符,但它们显然是用来说明这名男子的某种行为意向的。因此,学者确认这些图符是属于一种“文字”的符号,13号碑被文字学家作为中部美洲最早文字的证明。在特雷斯萨波特斯出土的一块石碑(编号C),正面刻有美洲豹形象,背面为“点”“横”组成的数字,竖行排列,经破译,这组数字所表示的意思为“公元31年”。这可能是迄今发现的古代美洲可读出具体年代的最早纪年。此外,奥尔梅克人创始的260天为一年的宗教历法(卓尔金历)和象征光明战胜黑暗、正义战胜邪恶的球戏(当地出产橡胶树,取胶汁制成实心球),以及血祭(在身体某一部位放血祭神)或人祭等宗教文化习俗,皆为其他民族所传承,成为中部美洲文化的重要象征。也有学者提出,球戏仪式可能来自更早的奥克斯文化,在其他早期文化中也可找到某种更早、更原始的文字符号,说明它们并非都是奥尔梅克人所首创。据此,一些考古学家认为,可以把“奥尔梅克”看作一个文化交流区而不仅仅指某个民族,因为中部美洲的很多文化要素无疑是通过奥尔梅克得以扩散和流传开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学界广泛认同奥尔梅克文化是这个地区所有文明的共同源头,可以被称作中部美洲的母体文化。

公元初,中部美洲文明进入了古典时期。所谓“古典”时期,是指文明发展的很多标志性特征,都较充分地显现出来的时期。灌溉在农业上广泛应用,人口增多,大城市形成了;建筑、制陶、纺织技术得到很大提高,并创立了天文学、数学和文字书写系统;祭祀中心石砌金字塔代替了早期的土墩,神庙宏伟,装饰讲究;战争加剧,武士阶层兴起。于是,一些地区形成了实力强大的国家,如墨西哥南部的蒙特阿尔万(又称阿尔万山)、中部的特奥蒂瓦坎。在尤卡坦和中美洲的玛雅地区,则兴起了众多的城邦国家。中部美洲达到了最大的繁荣。

蒙特阿尔万遗址位于瓦哈卡中部,其起源可追溯到公元前500年左右,为萨波特克人所建。在那里,除了建于山顶的宗教中心外,山坡上看到的众多建筑物说明那里曾经有过相当大的城市居民点。各种碑文上出现的形式较为复杂的文字中,有日期、地名以及其他象形文字,这证明了萨波特克人具有高度的文化水平。[4]

特奥蒂瓦坎是古典时期最具影响力的文化中心,位于今墨西哥城东北50千米处。这里的自然环境与奥尔梅克大不相同,它位于海拔2000米的一个山谷地带。源自周围高山的泉水形成了几个大湖,草木茂盛,物产富饶,不断吸引人群在此定居。特奥蒂瓦坎兴起于公元前200年,公元200年进入鼎盛时期,在中部美洲称雄近千年之久,存在时间比同时代的罗马帝国和后来的大唐帝国还长。

特奥蒂瓦坎是奥尔梅克文化的继承者,但是,它在吸收前人先进文化的同时,在城市建设、政治经济和文化上都有自己新的建树和贡献,这些贡献使美洲古代文明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特奥蒂瓦坎在文明发展上的贡献,首先表现在它继承并发展了“广场-金字塔式”的建筑模式和风格,创造了美洲前所未有的“都市文化”。对于特奥蒂瓦坎,迄今我们尚知之甚少,连这个辉煌的都城为何人所建,国名叫什么也不清楚。13世纪重新发现它的阿兹特克人以为偌大城市不可能是人造的,故把它称为“特奥蒂瓦坎”,意为“众神之城”。这是一个包括宏伟金字塔和宫殿庙宇的巨大建筑群,一条长达4千米纵贯南北的“亡灵大道”(Avenida de los Muertos)成为整个城市建筑的中轴线。北端为月亮金字塔,底部呈长方形,长170米、宽150米。在月亮广场西南角,有一座美洲豹神庙和“格查尔鸟蝴蝶宫”,皆因石柱上分别雕刻有美洲豹和格查尔鸟(quetzal)及蝴蝶而得名。耸立于大道中部东侧的太阳金字塔,方形塔基底边为225米×222米,6层塔身高63米,表面皆以石板铺设,244级台阶直通顶端,为古代美洲最大的金字塔。尽管高度不及埃及胡夫金字塔,但占地面积与后者相当。大道南端是一组以克查尔科阿特尔(羽蛇神,Quetzalcoatl)金字塔神庙为中心的建筑。金字塔分7层,呈“斜坡-层阶”结构,即各层的坡面和竖面相间,使之更富有变化。羽蛇是这座建筑物装饰的突出主题。以雄浑的线条雕刻成的巨大蛇头,在墙面和梯道上投下一个个阴影。蛇头涂成本色,蛇的眼睛用打磨的黑曜石镶嵌,在阳光下散发出威严的光芒。宫殿、学校、住宅分布于大道两旁。虽然没有资料表明整个城市事先有一个精心设计的总体规划,但从建筑物和道路的有序布局可以看出,这些宏伟的公共建筑是按照某种宗教仪式的要求规划和建造的。美洲古文明史专家乔治·C. 瓦伦特认为:“特奥蒂瓦坎这样的宗教中心,代表了某种文化所能达到的最高成果。”[5]

其次,特奥蒂瓦坎创建了一个政治经济实力强大的国家。如果说,对于奥尔梅克人是否建立了国家尚有不同意见,那么,对特奥蒂瓦坎就不再有什么疑问了。城市中有专为统治者建造的宫殿,祭司执掌大权,社会等级分明。横贯南北的亡灵大道与东西走向的大街把城市分成四大块,祭司和贵族占据了离金字塔最近的地段。那里远离喧闹的市场,宅邸富丽堂皇,大厅的墙壁和石柱上装饰着精美的浮雕,色彩缤纷的各种雕像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大厅的顶部。非凡的气派,让人可以想见当年宅邸主人养尊处优的生活。距离礼仪中心较远的平民区,街巷较狭窄,为清一色的单层平房,但那里也不乏带围墙的大院,内有宽阔的天井和排水设施。门类众多的工匠有自己的专属区,占据了城市的很大面积。考古新发掘表明,这座古城并不是原先想象的仅仅是一个宗教中心,而是一个综合性大都市,城内有400家石器作坊、150家制陶作坊,还有泥塑木刻作坊和皮革作坊,以制作黑曜石工具和黑色、咖啡色陶器闻名,至少有1/3的居民从事非农耕职业。白天,来自各地的人们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进行交易;晚上,城里人回到自己舒适的寓所,外地人则只能住在专门划定的区域内。这是一个有着多种职业区分的繁华的都市社会,全盛时期人口可能高达20万,城市面积有20平方千米,堪称古代世界最大城市之一。

早期考古学曾认定特奥蒂瓦坎是一座和平城市,因为在城市里没有发现任何军事防御设施。但后来的研究表明,随着特奥蒂瓦坎的强盛,它常常通过武力把被征服的部落迁入城内,或者强迫他们纳贡称臣。公元5世纪,军事主题在特奥蒂瓦坎的壁画和陶器上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有画面显示,一些特奥蒂瓦坎武士身穿铠甲,这是一种能够抵御弓箭、长矛的棉制护身铠甲,在后来阿兹特克的军队里被广泛使用。随着战事的发生,产生了越来越多的俘虏,被用作祭神的牺牲品。公元150年庆祝羽蛇神庙落成时就进行了人祭,众多的尸体与他们除武器外的装备一道,都埋在了金字塔的下面。军事征服促进了中部美洲各族间的文化交流。

然而,与军事征服相比,商业交换,尤其是远程贸易,对当时的文化交流可能起到了更为重大的作用。特奥蒂瓦坎是黑曜石的重要产地。黑曜石为火山喷出的熔岩,又称火山玻璃,呈黑色或褐色,为西半球在未发明铁器的情况下制作实用刀具和军事武器的最好材料,也是宗教仪式“血祭”中不可缺少的器具。特奥蒂瓦坎凭借对黑曜石资源的垄断,它的贸易网延伸至很远的地区。有统计表明,当时特奥蒂瓦坎集中了墨西哥谷地人口的50%~60%,其统治地域、政治影响(如建立政治同盟)和贸易活动遍及中部美洲广大地区,一些重要城市如玛雅的卡米纳尔胡尤、蒂卡尔和萨波特克的蒙特阿尔万,都在它的影响之下。

最后,在文化方面,可以更多地看到特奥蒂瓦坎对奥尔梅克文化的传承,如它的历法和球戏都接受了奥尔梅克的影响。但是,特奥蒂瓦坎在文化上也不乏自身的渊源和创造。考古学家在一次清理太阳金字塔遗址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入口。一条长长的隧道通向塔的正中心下方,那里原来是一个天然大洞穴,附近还有不少祭祀用品。在古代印第安人眼里,洞穴是生命之源,也是接近神灵的通道。这表明,特奥蒂瓦坎的先民很早就生活在这个地方,这个洞穴是他们最初的祭祀地。太阳金字塔最初是在这个洞穴基础上层层添土加高而建成的,而整个城市也是以它为核心建造起来的。可见特奥蒂瓦坎人的宗教思想并非完全接受外来的,而是在本地原始宗教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大量石刻显示,特奥蒂瓦坎崇奉特拉洛克神和羽蛇神,还把特拉洛克奉为保护神。特拉洛克分男女两种形象,男性主管雨水,称“雨神”;女性主管河水、湖水,称“水神”。他们将整块石材雕刻成一座高达3米的水神像,重168吨,现陈列在墨西哥国家人类博物馆的门口。神灵被人格化,带有一双环状大眼睛的雨神,据说取自美洲豹形象。这些神灵究竟为谁所首创,学界尚无定论,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些神灵随着特奥蒂瓦坎政治和经济影响力的扩大而得到传播,最后成为中部美洲各民族所普遍崇奉的共同神灵。

据研究,特奥蒂瓦坎人将奥尔梅克人的最初文字符号发展为一整套的文字系统,但在城市衰败时,大量文字资料都被毁灭,仅有一部分石刻上的书写样本保存下来。[6]

公元8世纪,特奥蒂瓦坎迅速衰落,城市变成一片废墟。这个曾经盛极一时,先后与罗马帝国、大唐帝国在东西半球并肩而立的美洲文明古国,为什么在历时千年之后突然衰亡,至今仍是一个谜团。有学者猜测:“其原因看来是北方敌对的游牧部落入侵,或者是生态环境发生剧烈变化,使这一地区水源干涸。”[7]

公元1000年前后,中部美洲文明进入了后古典时期。经济继续发展,人口不断增长,陶器、纺织品的数量也大大增多了,但技术上并没有明显的进步,艺术上失去了昔日的光辉。贵族和平民、富人和穷人分化加剧,战争频仍,武士阶层迅速壮大。战神上升为主神,盛行血腥的人祭。托尔特克、米斯特卡、阿兹特克在不断对外扩张中崛起为新的强国。

托尔特克文化是后古典时期的重要代表。托尔特克文化兴起稍晚,为公元9世纪从北方进入墨西哥中部高原的托尔特克人所创造,公元10世纪开始进入繁荣期。文化主要发祥地图拉,位于今墨西哥城西北64千米,兴盛时城市面积为13平方千米,人口达6万。托尔特克人耕种的作物除了主要食物玉米外,还有可可、棉花、菜豆、辣椒、甘薯和木薯。拥有庞大的军队,富有战斗力。农民除了种地外,还要服兵役,跟随武士出征。文化上受到特奥蒂瓦坎的影响,建筑和雕刻有很多表现出战争内容。建筑采用廊柱,在柱上刻有武士像或蛇形纹,武士和象征战争的美洲豹、鹰、蛇成为雕饰的主题。图拉城是纺织、制陶和黑曜石加工的重要中心,人们能织出从最薄的亚麻布到最厚的丝绒等多种纺织品。托尔特克人与墨西哥海湾沿岸地区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与远至1500千米之外的玛雅城市奇琴伊察在建筑设计和艺术主题上有很多共同之处。在国王托皮尔辛(Topiltzin)统治时期,最为繁荣。托皮尔辛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克查尔科阿特尔。后来,托尔特克发生内讧,托皮尔辛被迫离开,去了遥远的东方。他离开时表示,多年之后,他要回来收回他的王位和领土。他所预言回来的时间正好是1519年,那年西班牙人来到阿兹特克帝国的领土。有学者认为,阿兹特克国王蒙特苏马以为,西班牙人就是预言要回来收复王位和领土的克查尔科阿特尔。这个神话传说极大地帮助了西班牙殖民者对阿兹特克帝国的征服。但是,对于这种说法,也有学者提出不同意见。[8]托皮尔辛-克查尔科阿特尔离去之后,托尔特克陷入了危机,继承他王位的一些国王无力应对。危机的根源模糊不清,可能是严重的干旱造成粮食减产和饥荒,或许托尔特克人注重于从被征服地区榨取贡赋、忽视农业也加剧了这一困境。一系列的暴动反映了托尔特克的经济和社会困难。1174年,托尔特克最后一位国王维尔马克(Huemac)自杀身亡。1224年,图拉陷落。

瓦哈卡谷地的萨波特克人在文化和政治上衰退之后为米斯特卡人所取代,他们新建了蒂兰顿戈和特奥萨夸科等新的市镇,并重建了萨波特克人的一些著名城市和堡垒。米斯特卡人是中部美洲最先掌握冶金技术、精心制作出近乎完美的黄金首饰的民族之一。金、银、铜以及(在某种程度上)锡等金属制品约在公元950年传入中部美洲。米斯特卡人也以其历史著作而闻名,有少数作品流传下来,使我们看到远至公元692年时的史料,这些史料记述了瓦哈卡各个不同社会的政治史和统治者家系。[9]

然而,中部美洲地区文明中,成就最大且最有特色的,还是玛雅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接下来的两章,将探讨这两大文明的兴衰和成就。


[1](英)莱斯利·贝瑟尔主编:《剑桥拉丁美洲史》,第一卷,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组译,经济管理出版社1995年版,第3页。(秘)欧亨尼奥·陈-罗德里格斯:《拉丁美洲的文明与文化》,白凤森等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34页。

[2](秘)欧亨尼奥·陈-罗德里格斯:《拉丁美洲的文明与文化》,白凤森等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37页。

[3](美)林恩·V. 福斯特:《探寻玛雅文明》,王春侠等译,张强校,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33页。

[4](英)莱斯利·贝瑟尔主编:《剑桥拉丁美洲史》,第一卷,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组译,经济管理出版社1995年版,第8页。

[5](美)乔治·C. 瓦伦特:《阿兹特克文明》,(美)苏珊娜·B. 瓦伦特修订,朱伦、徐世澄译,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66页。

[6]Karl A.Taube, The Writing System of Ancient Teotihuacan, Center for Ancient American Studies;James C. Langley, Symbolic Notation of Teotihuacan: Elements of Writing in a Mesoamerican Culture of the Classic Period, Oxfordshire:BAR, 1986.

[7](秘)欧亨尼奥·陈-罗德里格斯:《拉丁美洲的文明与文化》,白凤森等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41页。

[8]关于这一问题的争论,参见Camilla Townsend, “Burying the White Gods: New Perspectives on the Conquest of Mexico,” 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 Vol. 108, No.3, 2003, pp. 659-687。

[9](美)谢里尔·E.马丁、(美)马可·瓦塞尔曼:《拉丁美洲史》,黄磷译,海南出版社2007年版,第25页。(英)莱斯利·贝瑟尔主编:《剑桥拉丁美洲史》,第一卷,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组译,经济管理出版社1995年版,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