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八脉会武变生不测 一把胡琴演绎今古
“吸功妖法?”傅博愕然道,“这怎么会是龙王那个大魔头的功法,这明明是我们仙宫武学。”
叶帆怒极反笑,“哼,老夫在仙宫待了几十年,怎么不知仙宫有这等妖术,你又是从何学来?”
“弟子不敢隐瞒,一年前我接仙宫谕旨,带领一百名外门弟子去池州捣毁魔教在当地建立的地下组织,没成想却遇上了魔教长老持国天、增长天、广目天、多闻天等人。四大天王的武功虽然不及天龙八部,但弟子依然不是对手,幸得云游归来的陈前长老路过此地,方才救下我等性命,这个是早就跟您汇报过的。”傅博顿了顿,道:“以下是没跟您说的,四大天王那日联手使出吸功妖法,分别抓住陈前长老的四肢欲将其敲骨吸髓,却被陈前长老用仙宫法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被吸尽内力而亡。陈前长老这出神入化的仙法令我无比神往,我便厚着脸皮求陈前长老授了我这套名为‘吸风饮露’的功体,可惜弟子资质有限,吸风饮露尚不能发挥自如,这才给警幻师姐招来灾祸,弟子后悔不迭。”
花仙姑指着傅博的鼻子破口大骂:“一派胡言!仙宫根本没有所谓的‘吸风饮露’!陈前长老也已经十余年没有下山了,何来云游一说?”
这时,史潇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与对傅博的关心之情,走了过来,痛心疾首道:“难怪你这一年来功力提升如此之快,背地里到底吸了多少人的内力,其中有没有我们的同门?”
傅博看见史潇然,忽然间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怪叫道:“史潇然!接下来是你我的比试,我要杀了你!”说着,便直扑史潇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运起妖法吸取内力。
“你干什么?真是疯了!”史潇然运转九阳神功,抱中守一,元神内敛,闭气丹田,不泄半点真元,任凭傅博使出浑身解数,也吸不到他丝毫内力。看着眼前状若疯狗的傅博,史潇然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无明业火,忍不住啪地一掌打在傅博胸口,这蕴含七十年功力的一掌直接将傅博打飞数丈之远,晕死过去。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为何突然如此愤怒,暴起发难?”史潇然的潜意识敏锐的捕捉到事情的蹊跷之处,“不对劲!以我的修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火,更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正在这时,三番队的一个内门弟子突然晕倒在地,紧接着,眩晕如瘟疫般扩散,似一阵风吹遍光明顶,一个接一个的仙宫弟子倒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光明顶上仅剩下八番队的八个队长、史潇然、顾清欢、陆嫚嫚、满月等人依然矗立着。在场的数百名弟子已然全部倒下,只不过内门弟子是直接不省人事,精英弟子还能保留清醒的意识,像新月、残月等修为较高的精英弟子甚至还能开口说话(场上没有外围弟子,因其没有仙宫许可不得上山)。
满月扶起身边的新月,镇定道:“是中了悲酥清风之类的毒吗?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来仙宫撒野?上次外人打上光明顶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新月也临危不乱,分析起局势:“师姐,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昏昏欲睡,但我能肯定不是中毒,而是一种奇妙的功法在刺激我们的神经,让我们无法控制自己的睡意。师姐你和嫚嫚、潇然还有各大长老都没有事,看来此人的功力无法压制武境六层以上的人。”
“毒药尚能通过空气传播,功法如何能在不接触人体的情况下起作用,还要一瞬间同时放倒这么多人,简直匪夷所思。”
“这我也不知道。”
一番队队长广成子见多识广,长啸一声:“十二劳情阵!雷烟炮高宁!你真是胆大包天!给我滚出来!”
布武台“轰”的一声炸裂,四个人的人影在浓烟中显现出来,分别是肥胖憨厚的秃头、慈祥和蔼的老妪、精明干练的商贾、清纯干净的少女。
叶帆道:“原来是酒色财气四张狂!东厂座上宾,王振亲传弟子,四位大驾光临,仙宫有失远迎,呵呵,只是四位何故躲在布武台里面,藏头漏影不敢见人?”
顾清欢牵着陆嫚嫚的手走到史潇然身边:“家师曾说,雷烟炮高宁气功修为天下第一,仅凭自己的真气就能在方圆十里之内布下十二劳情阵。该阵通过影响阵内人的十二经使其在正负两种情绪中反复,最后陷入某种极端情绪精神崩溃而亡,此情绪对应的脏器也会受到重创。不过今天在场的人实在太多,高宁显然没有精力像挝铁丝一样反复挝折我们的心性,便选择刺激神经让我们产生睡意的方式来取巧。”
陆嫚嫚打了个哈欠,靠在顾清欢的肩膀上:“顾大哥,让我来猜一猜,这个胖光头一定就是雷烟炮高宁,我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激荡,看来十二劳情阵对他来说消耗很大。”
“没错,他旁边的老媪是穿肠毒窦梅,后面的小姑娘是刮骨刀夏禾,那个商人模样的人是祸根苗沈冲。”
“穿肠毒就是酒,祸根苗穿金戴银服饰华丽看起来蛮有钱的,应该对应财,雷烟炮肯定是气,咦?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是色呢?”陆嫚嫚奇道,“四张狂的色应该像夜叉那个妖女那样艳丽妩媚,袒胸露乳,说话不知羞耻,这个小姑娘清纯甜美,衣着朴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怎么也对应不上色啊。”
顾清欢道:“人不可貌相,刮骨刀夏禾是东厂的御用杀手,是四张狂里最危险的一个。”
史潇然指着高宁道:“我说我刚才怎么会没忍住对傅博动手,原来是你这个秃子在搞鬼。”
高宁叹道:“刚才我一直在试图动摇你的心性,想让你去杀了仙宫的人,可是你的内力太强了,我的气无法撼动你,我感觉自己在挝一根千锤百炼过的精钢柱。”
顾清欢看了一眼史潇然,惊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一段日子不见,史师弟竟然进步如此神速。”
陆嫚嫚喜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小弟。”
六番队队长镇元大仙厉声呵斥:“黄山仙宫与东厂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对朝廷也是忠心无二,四位今日如此失礼,王振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沈冲笑道:“天师别大动肝火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贵派当年劫法场救下薛大人,打死东厂弟兄无数,这笔债是时候该还了吧,还得附上这两年的利息哦。”
七番队队长玉鼎星君笑道:“我大明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势力或者哪个人敢堂而皇之的挑战仙宫,四位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窦梅道:“若是大罗金仙陆望舒还在,我们四人自是不敢来撒野,他杀我们就像摁死四肢小蚂蚁一样容易。可是啊,他已经疯了,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放你娘的屁!”仙宫众人纷纷破口大骂。
陆嫚嫚娇美的小脸气得通红:“你在胡说什么!我前几天还和爹爹请过安,爹爹他老人家生龙活虎,红光满面,健康得很。”
“你们仙宫是不是有个供奉长老叫灵感天仙?”窦梅道。
四番队队长惧留孙道:“是啊,灵感天仙是我的师弟,我们都师承慈航地仙(前任四番队队长,已殁)。”
“你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吧?”
“那又如何,师弟从小贪玩,很久之前便下山云游四海,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玩到爪哇国了。”
“你可知你的师弟精通易容术,还教出来盗圣千面狐这样的徒弟。”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们这些年见到的陆望舒都是灵感天仙假扮的!真正的陆望舒早就疯了,此事仙宫只有庄羡、庄小蛮等寥寥数人知道。”
史潇然忍不住笑道:“你们东厂的人真是一群疯子,想象力倒是蛮丰富的。若你所言为真,这等仙宫隐秘你们又如何知晓?”
沈冲坏笑道:“因为仙宫有我们东厂的细作,而且此人位高权重哦,不要问我他是谁,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的哦。”
夏禾对陆嫚嫚道:“姐妹如果不信,大可当面质询陆望舒。”
陆嫚嫚芳心大乱,叫了声“爹爹”,便往彼岸园而去。“嫚嫚!”“师姐!”顾清欢和史潇然立刻追了过去。
二番队队长黄龙天君道:“老夫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你们不说清楚,我就打到你们说!”
窦梅笑道:“你们八个打我们四个,未免以多欺少,传出去不怕被江湖豪杰耻笑吗。”
花仙姑道:“闭嘴,老妖婆!看老身撕烂你的嘴!”
夏禾柔声道:“仙宫长老们怎么都如此暴躁。”
高宁吹了个口哨,两道人影自布武台前的松树上飘然落下。如果史潇然还在场,一定会惊呼“法轮明王”和“悲喜尊者”!
沈冲笑道:“怎么样,没想到我们还请了外援吧,是不是你们都没发现这两位高僧的气机,他们可是很厉害的哦。”
叶帆冷冷道:“原来你们二位也投靠了东厂。”
法轮明王双手合十:“好运不会像布达拉宫的日晕,天天会出现,上天已经不再眷顾黄山仙宫呢。”
“吼!”满月一招“河东狮吼”向法轮明王发难。
“太浅,太浅,你的功力比雅鲁藏布江的江水还浅。”法轮明王催动龙象般若功,将满月的狮子吼化为柔和的清风,“你我之间的差距,就像珠穆拉玛峰的山脚与山顶。”
夏禾道:“姐妹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我们六个人打你们八个队长,这就够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时速在山脚下遍寻史潇然不得,眼看临近黄昏,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午饭。正要寻处饭店就餐,忽听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哀怨悱恻,断人肝肠。时速并非知音之人,但依然觉得琴声精妙,曲调陌生,不觉为之留步。谁知听了几声,忽然想起了许多往事,回想自幼无父无母,饱尝人间冷暖,好不容易拜进逍遥谷,却又只是个“备胎”二弟子,处处被顾清欢压制,就连师父鬼谷子也不看好自己。现如今,自己连一个史潇然都能跟丢,更是深感自己的无用。
他越想越是难过,心酸眼热、悲不可抑,忍不住回头望去,但见长街之上,洒然走来一个老人,灰布袍,四方巾,形容枯槁,貌不惊人。他左手挽琴,右手持弓,两眼朝天,旁若无人,茫茫人海之中,就如一只孤舟逆流而上。
但因胡琴太悲,老者所过之处,无论商贾士人,还是贩夫走卒,均像是死了爹妈一样,神色凄惨,愁眉不展,甚至有人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时速听得入神,不由心想:“老头子常说,音乐之妙,哀感顽艳,但我生平所见,唯有这个老者当得起‘哀感顽艳’这四个字。”
老者走到酒楼前,停下步子,面对楼前河水,若有所思,手中弓弦来回,琴声越发凄切。时速一边听着,竟然忘了自身的来意。
突然间,两个伙计从楼中冲了出来,其中一人指着老者大骂:“兀那老狗,滚一边儿去,拉这样的哭丧调子,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一边叫骂,一边捋起袖子想要动粗。
时速眼看老者文弱,只怕受这了俗人的欺辱,当下拦住伙计,厉声道:“你骂谁?这位老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
伙计见他凶神恶煞,身负刀剑,慌忙躬身赔笑:“少侠见谅,老头儿琴声太苦,惹得楼上的主顾不高兴。”
这时老者一曲拉完,停了下来,望着河水呆呆出神。时速趁势上前,笑道:“老头儿你拉得好胡琴,不知可否赏脸,上楼喝一杯薄酒?”
老者扫时速一眼,点头说:“却之不恭。”时速见他气度狷介、不同俗流,原本怕他回绝,一听这话,喜不自胜。
二人落座,时速举杯向灰衣老者敬酒。老者酒到杯干,也不推辞,他衣衫破旧,形容枯朽,可是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气度,俨然孤高遗世,偌大酒楼只他一人。
时速看那胡琴,忽而笑道:“老头儿……老先生,请教尊姓大名?”
“陈前。”
时速心中纳闷:黄山仙宫有个很厉害的长老也叫这个名字,莫不是同名同姓?又问道:“老陈……不,陈老,你的胡琴拉得极妙,但这一支曲子,本大爷……不是,区区从未听过,不知出自哪一本曲谱?”
“贻笑大方。”陈前一脸淡漠,“曲子并无出处,老朽无聊之余,自个儿胡编的。”
时速惊讶道:“可有名号么?”
“有一个。”陈前漫不经意地说,“叫做《终成灰土之曲》。”
“终成灰土之曲?”时速一呆,“曲子很好,名字却丧气得很。”
“千秋功业,终成灰土。”陈前抉起胡琴,扯动弓弦,长声吟唱起来,“倾城倾国恨有余,几多红泪泣姑苏。倚风凝睇雪肌肤。吴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宫殿半平芜。藕花菱蔓满重湖。”
胡琴喑哑,缠缠绵绵,绕梁飘飞,老者的嗓音苍凉沙哑,唱腔更是哀婉绝伦,时速一边听着,仿佛看见倾国美人变成一杯黄土,琼楼玉宇化为了残垣冷湖,沧海桑田,过眼云烟,一挥一送,全在老者弓弦之间。陈前唱罢,楼中一阵寂然,时速心有所感,问道:“陈老莫非是黄山仙宫的?”
“一刀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余年,你是逍遥谷的时速?”
“正是本大爷,没想到我的大名连仙宫长老都知道了,哈哈哈。”
“尊师鬼谷子与我派掌教陆望舒交好,我俩在山下偶遇,也是有缘。”
“可不是嘛。今天仙宫在搞八脉会武,陈老咋没去观摩?”
“老朽正准备下山云游。”
“哦,那也挺好,八脉会武都是些武功平平的内门弟子,我也懒得去看。啥时候精英弟子论武,我一定从头看到尾。”
陈前喝了两口酒,没吃菜,默然良久。忽道:“老朽这里有一个故事,少侠可有兴趣?”
“陈老除了会拉胡琴还会讲故事,有趣有趣,洗耳恭听。”时速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说道。
“唐朝有个宰相叫武元衡,他出身名门望族,自幼博览群书。德宗建中四年,登进士第。兴元元年,武元衡为鄜坊节度掌书记。征为监察御史。后为华原令。时畿辅军将皆骁横挠政,武元衡力不能禁,遂称疾去官。贞元十三年,为监察御史里行。德宗知其才,召授比部员外郎,后三迁至左司郎中。贞元二十年,武元衡擢御史中丞。元和二年,拜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不久,出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元和八年召还,复为相。后因武元衡力主削弱河北、山东等地藩镇的权势,遭藩镇忌恨。元和十年六月,武元衡于长安街途中,被不知道哪家藩镇所遣的刺客暗杀,他的副手裴度也身受重伤。就在遇刺的前一天晚上,精通医卜星相之学的武元衡似乎预感到什么,还给自己算了一卦,写下谶言:夜久喧暂息,池台惟月明。无因驻清景,日出事还生。”
时速打断他道:“讲古我不感兴趣,但我知道武元衡和裴度都是我们逍遥谷的前辈,他们本可以成为鬼谷纵横复兴的希望,却……武元衡死后,作为替补的裴度(和时速一样都是备胎)接任了鬼谷子和大唐宰相。自此,有唐一代,我逍遥谷再也没能掀起风浪。陈老突然讲述我派历史作甚?”
“那你可知武元衡还有两个结拜兄弟?三人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和衷共济勠力同心,励志兴复大唐。”
“这倒没听老爷子讲过。”
“逍遥谷下任掌门武元衡,少林寺俗家弟子元稹,黄山仙宫精英弟子白居易,这三兄弟号称元和铁三角,深得唐宪宗赏识,也辅佐宪宗皇帝干了不少大事。”
“白居易,元稹啊,都是些文武双全的好汉子。我还第一次知道元稹原来是少林寺还俗的,难怪受皇帝器重,听说唐宪宗酷爱礼佛,对少林极为推崇。”
“铁三角辅政的那十年(元和元年到元和十年),是大唐最后的余晖,也是最有可能复兴的时刻。”
“他们为什么失败了,就因为那次刺杀?”
陈前摇摇头,叹道:“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居然是这么无聊的理由,啧……”时速一向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不由得啐了一口。
“这个女人叫薛涛,才貌双全,超凡脱俗。武元衡见到她,魂不守舍食不下咽,大加赞赏: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妆入梦来。若到越溪逢越女,红莲池里白莲开。元稹遇见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提笔写下:锦江滑腻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白居易通过元稹与她相识,醋意大发,写下阴阳怪气的诗句:蛾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北路迷。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呵呵,铁三角就因这个女人而起了嫌隙,以至于同室操戈,最终支离破碎。”
“啧,那这个狐狸精最后跟了谁?”
“小子不可出言不逊,薛涛不是狐狸精,她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又与李冶、鱼玄机并列为大唐女冠三杰。武元衡死后,她便脱下红裙换道袍,斩断三千烦恼丝,移居到成都郊外,用‘薛涛笺’赚来的钱,于碧鸡坊筑起一座吟诗楼,在那里安度晚年。”
“终身未嫁,却还和三个男人纠缠不清,那三个男人又正好是唐宪宗的左膀右臂,等等……难道,这是针对铁三角的美人计,就像当年司徒王允利用貂蝉离间董卓吕布父子那样?!”时速突然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这个薛涛不简单啊!”
“小子还算机灵,这么快就悟透其中的关键。据我派绝密典籍记载,刺杀武元衡的人正是薛涛!”
“什么!”时速惊的失手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武元衡之死在逍遥谷是一宗悬案,困扰鬼谷一脉六百多年,至今无人能解,今日竟从一个外人的嘴里道出实情,时速失态也是情理之中。
“嘘……”陈前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道:“元和十年的春天,铁三角因薛涛之事反目成仇,白居易和元稹负气出走。(有意思的是,白居易是去播州投奔好兄弟刘禹锡,而元稹则入蜀寻薛涛去了)同年六月,武元衡遇刺身亡。在这之后的第二年,唐宪宗独木难支,之前被其压制的宦官、藩镇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第三年,牛李党争开先河,朝政恶化。第四年夏,谏迎佛骨运动爆发,以韩愈为首的一帮人借故公然反对宪宗改革。第四年冬,柳宗元逝世,宪宗失去最后一张底牌。第五年年初,宪宗驾崩,疑似被人毒杀。”
“指使薛涛的人是谁,毒杀皇帝的人是谁,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甄——士——隐。”陈前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念着什么禁忌的咒语,“黄山仙宫第三代宫主甄士隐。李泌是他的师父,元载是他的师叔,薛涛是他的情人,白居易是他的门生,就连那个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夺三军之帅的韩退之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仙宫如果和皇帝不对付,当初为何又派白居易下山辅佐?”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像甄士隐这种心思细腻敏感多疑的人。”陈前饮尽杯中酒,缓缓道,“这次下山游历前,我准备了五个故事,第一个关于无极真仙,我已讲给了影流的朋友;第二个关于甄士隐,我送给了逍遥谷的你,第三个关于风若渡和沈浪,第四个关于梁思禽,第五个关于陆望舒,我会把他们依次讲给游历途中遇见的有缘人听。”
“这些到底是故事还是真实的历史?”
陈前不答,起身告辞。酒楼下,落日的余晖里,浮现出拉长的人影,响起凄婉的胡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