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青
两个多月后。
苏颜跟着龙甲穿过遍布荆棘的密林，来到一片辽阔荒野，远方可见一座孤零零如同柱子般的山峦。
在这里也遇见了很多人，以及许多奇怪的野兽。
生物们都在往那座山赶。
龙甲正在看手中破损严重的堪舆图，看完后塞进怀中，指着远处山峦：“便是那里，走吧。”
“这里很奇怪。”苏颜看着天空上一头长着蜻蜓翅膀的猪说道。
“没什么奇怪的，来参加百派千宗万族结缘大会的，除了人之外，也会来很多妖物。”龙甲说道。
向着山走的期间，苏颜终于找到机会打开了龙甲给的荷包。
前些日子龙甲时刻紧盯，一丝自我掌控的时间都没有。
他发现所谓的护身符里面有怪异的材料，还有纸符，上面有他的八字。
【看着纸符上的八字，你想起了与龙甲最初见面的时候，他给了你半个馍，通过闲聊套出你生辰八字，就是那一刻开始，你就成了他的猎物，成为他换命的目标……】
【你们两个生辰八字相同，他如今制作了换命符戴在彼此身上，还差你的一场意外死亡，换命就算成功，】
【龙甲打算带着你一同去爬那座垂直的山体，他会蛊惑你上去就能修仙，以你的体力只能爬到三分之一，而他，虽五脏病重，但提前置备了增力丹在腰间蓝色瓷瓶中，】
【你从山体上坠落之际，心道此生终于解脱，来世必登极乐，】
【欺瞒鬼神，借命偷生，罪大恶极，看着龙甲因病苦而疲乏沉眠，你忍不住上前推醒对方，劝其改邪归正。】
“我是有多大毛病去劝人家。”苏颜心里吐槽。
脑海里的两种声音，如果只能留一个的话，他大概率会留下暴躁老哥，起码契合那么一点点人性。
不过在这些旁白中，他也是弄明白了所谓的换命。
“所谓换命，就是蒙蔽与欺骗地府里的判官老爷，把自己将死的八字给到别人，将别人的给自己用……”苏颜觉得这个世界的术士有点邪恶，世上不知多少人被人偷偷换掉了性命而不知情。
在地面悄悄蹭出个小坑，将荷包里的生辰八字符纸小心撕碎，藏在地里，覆上沙土。
他知道了龙甲后面的动作。
其实挺简单的，前戏做好后，只需要引导目标去爬根本就不可能上去的山，中途必然是因无力而失足坠落，因换命法的缘故，死去的八字是龙甲的，苏颜的命就此转移到了龙甲身上。
简单却也不简单，这其中最难的部分在于与换命之人相处一定的时间，让两人身上的气息中和。
……
终于到了孤零零的山峦之下，山体垂直，有的地方垂下长长的藤蔓，有的地方横生树木……山底到处都是尸骨，食腐之物寄生于此，半空中还有人与兽正往下坠落呢。
抬头看天，隐约可见有人踏着飞剑来来去去，也可见到妖物展翅而上。
这就突出有翅膀的重要性了。
“仙朝之中，懂御器的修士不少，他们不想入仙朝做事，便来宗门谋发展，不必惊讶，”龙甲也抬着头看上面：“很多妖物也会投奔大宗门之下，寻求庇护的同时，还可修行正道……”
“修行的机会就在眼前，苏颜小兄弟，只要你能爬上去，将来必然也可以如那些御剑之人般，来去自在。”
此刻，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现场众多生物寻声看去，见到一头黄毛大老牛踏地急奔，一个大跳上了山，四个蹄子使劲蹬，竟然在垂直山体上奔跑起来。
借此机会，苏颜靠近龙甲一手抓袖子一手无意碰腰间。
“那是什么玩意？”他故作惊悚。
前世在剧组里，要经常扮演吃惊震惊的吃瓜群众，这种小情节可谓是拿捏的炉火纯青。
龙甲感觉不适，用胳膊肘子推开苏颜：“慌个什么，你可是要成仙的男人，一头牛妖就吓到你了？咱们也快去爬山吧，别错过了结缘大会，万一上去后人家散场了，岂不是可惜。”
苏颜知道龙甲急着换命，毕竟这江湖蹩脚术士的命已经不足一个月。
“好。”他答应完，往山脚下一根藤蔓走去，开始向上爬。
见到龙甲不再注意自己这边，才将偷拿到手的蓝色瓷瓶放进怀中。
他假意触碰龙甲，为的就是拿来这蓄力丹药。
【你偷了龙甲的增力丹药，超高的素质让你决定还给人家。】
龙甲走出一段路，转头看向苏颜，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对不住了苏颜兄弟，借你余生用用，老哥哥我会珍惜这段生命，必然会拜入宗门，好生修行，将这段小命续上个千年万年。”
要说愧疚，也有。
人是复杂的动物，龙甲最初是想做个走江湖的郎中，机缘巧合下在一处野坟捡到半本邪书，转行成为江湖术士。
要不是修行出岔子，五脏病重，再加上偶然遇见个生辰八字相同的替死鬼，他也不会使用这换命法子。
他认为苏颜是上头的神明赐给他的礼物，就是为了让他续命，然后做更重要的事儿。
于是精心筹划这场拜宗门的旅途。
他本意也是想拜个宗门好好修行，所以一路上坑蒙拐骗偷，弄来的钱大部分换成材料，炼制了一瓶蓄力丹药，目的就是助自己爬上这座垂直山体。
上山是与宗门结缘的门槛，若是上不去，便是无缘。
山脚下那些腐烂的肉，干枯的白骨，便是无缘者。
他假模假样对苏颜絮叨几句之后，也去攀岩而上。
山体极高，像他们这种单纯凭借力气与意志攀爬者不少，所以尽量与别人离远一点，免得爬到一半对方使坏。
若是以普通人为参照的话，攀这座山，大约要用三天时间，前提是力量够的情况下。
如果中途还要休息，比如运气好遇到了可以坐卧的突出石块，时间可能还要增加。
只爬了一个时辰，苏颜就已经坚持不住，他体格子太弱小，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
这时候想下去是不可能的，往上爬虽不容易，可往下去则难十倍不止。
他的视线能够看见龙甲，龙甲也能够看见他。
双方都希望对方快点坠落。
大概是累了，龙甲一只脚踩在山体上，另一只脚与手臂缠住藤蔓，维持住身形后，去摸腰间瓶子。
冷汗瞬间流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药瓶不见了。
便在这时候，苏颜也稳定住身形，取出那蓝色瓶子，倒出一颗蓝色增力丹，登时就来劲儿了，感觉自己充满活力。
大致看一眼里面的丹药，足足有十几粒。
不远处的龙甲见到这一幕，心中既慌又惊，用力大叫道：“瓶子为什么在你那里？”
苏颜笑了，将腰上悬挂的荷包摘下，然后松手，那荷包便如风中叶子般飞远。
没有开口回应，有那一口力气，不如多爬一段路程。
而且扔小荷包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意味着他早就知道对方的一切猫腻。
龙甲怒火烧心，气愤上头，开始朝着苏颜这边追来。
又过半个时辰，龙甲身体极度虚弱，加上五脏病症的影响，手脚无力，终于失足坠落。
苏颜看到了那一幕，江湖术士跟飘落的荷包一样，那样渺小，无力控制方向的下坠，良久后，下方才传回来一丁点的声音：“啪~”
那微弱的声响，让苏颜感觉十分悦耳，情不自禁来一句：“你丫杀青了。”
【摔死就算了？你此刻心中躁动不安，越想此人越是来气，当即跃下山体，打算狠狠践踏他的尸体。】
你可拉倒吧！我跳下去比他还扁。
继续爬。
百派千宗万族结缘大会，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