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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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木匠小夫子

张二郎跑出去没多大会儿,很快借来一套木工工具,嘀哩啷当一大堆,锛子,刨子,锯子,凿子,斧子,墨斗,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又从墙角翻出几根圆木:“够用不?”

周承叙扫了一眼,点点头:“绰绰有余。”

也不客气,开始量尺寸,抡起锛子,邦邦邦地去皮,用墨斗拉线画好尺寸,搭起个简易的木工台,趁张二郎不注意,抱起二百多斤的圆木放上去,和张二郎搭配着锯开圆木,切成一块块三寸厚的木板。

趁着张二郎回屋喝水的功夫,低声吟诵:“凿木如开径,精微过目知,直教根器美,妙在琢磨时。”

诗成,文气环绕加持。

只略微构思,书桌与椅子的结构图便呈现在识海中,清晰精准,包括每一处榫卯的尺寸与构造。

上手更轻松,仿佛多年的老木匠。

直接开锯,挖槽留榫,待张二郎喝口水歇歇再出来时,已经把桌面弄了个大差不差,只差拼接。

张二郎小心问:“是不是得用胶?”

“不用。”

“那桌面岂不是要留缝儿?”

“做工细致就不留缝儿,再细致点,能做到严丝合缝仿佛一整块。”

“能行?”

“待会便知。”

周承叙家里的桌椅床凳都是亲手打造,而且那个时候还不懂诗词加持。

现在有诗加持,效率更高,手艺也更精。

凿出桌腿、横枨后,把三块木板拼接在一起,用的是燕尾榫,中间两端各留四组燕尾榫,两边两块板材同样各留四组燕尾槽,对齐,木槌轻敲,一点点敲进去,再钉入楔子,榫与槽便卡得严丝合缝,咬合极紧。

反过来看正面,三块板材之间的缝隙微不可见。

周承叙满意点头:“待会儿打磨光滑,再涂一遍清漆,这缝隙就看不见了,跟一整块一模一样。”

张二郎看得目瞪口呆:“小夫子,你,你这手艺,当真精妙极了,王老三做了一辈子的木匠,也远不如你。”

“桌椅工艺简单,不值一提。”

“能打好桌椅,就一辈子不愁吃喝,”张二郎看得目不转睛:“王老三要是有你这手艺,早就赚大钱了。”

周承叙笑笑,继续组装桌腿。

桌腿带三道横枨,同样以死榫钉死。

死榫就是俗称的绝户榫,一旦钉上就不能再拆卸,坏处是不方便维修,好处是结构更稳定。

为了桌面更稳定,桌腿上还做了一圈更粗更厚的龙骨,一则衔接桌腿和桌面,二则继续加固稳定桌面,尽量使拼合的桌面始终处于稳定的平面上,最大程度降低拼合桌面开裂的风险。

组装完成,摆正,试了试稳定性,稳如泰山,不带丝毫摇晃。

张二郎拜服:“真没想到,你一介书生,竟有这般出彩的木工活儿,又快又好,也就俩时辰吧,就打造这么一张好桌子,打磨打磨,上了漆,能卖二两银子。”

“能卖出去?”

“这……”

周承叙微笑。

这年头,赚钱不易。

有钱人都自己买料子请木匠到家里打造。

没钱人不会花那么多银子买一张桌子。

二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能买三百多斤新米,够一个成年人吃大半年,省着点吃,吃一年也不成问题。

手艺活儿在这个时代能赚钱,但赚不了大钱,

便是被富贵人家请去做工,也只能赚点工钱。

包工捞油水?

那美差可轮不着工匠。

所以,他这桌子打造得再精致也没用,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买不起。

组装完成便是打磨。

这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比打造还费劲儿。

桌腿粗磨,只精心打磨桌面。

没有砂纸,只有沙子,用细沙一遍一遍地搓,搓差不多了,换成麻布继续搓,接着再用棉布,力气不够,根本搓不出效果。

周承叙手上有劲儿,打磨效果非常好。

最后一遍打磨完,桌面亮晶晶的,镜面效果极好,甚至不用刷漆打蜡。

当然,张二郎家也没有清漆和木工蜡,倒是省了一道工序。

然后是椅子。

周承叙也没做太复杂的椅子,就做了两把普通方凳,主打结构简单结实耐用。

忙到天黑,桌椅成型,还顺手更换破损的床板。

洗漱过后。

张二郎热情邀请:“小夫子,来屋里吃饭,为你接风。”

周承叙没推辞:“麻烦老张叔。”

“说什么话,”张二郎拉着周承叙的胳膊进了正屋,屋里点着蜡烛,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辣椒炒腊肉,辣椒炒鸡蛋,辣椒烧豆腐,炒苕尖,还有两碗米饭,一小瓶酒,相当丰盛。

周承叙落座,朝直流口水的蛋蛋招招手:“一块吃,还有你姐姐。”

张二郎伸手拦住:“小孩子待会儿再吃。”

“那不行。”

“你放心吃,我这当爷爷的还能亏了自家孙子孙女?”

“不是那么回事儿,”周承叙反手按住张二郎:“客人坐着主人站着,客人吃着主人看着,不像话。”

“这……”

“宾主皆欢才合理。”

“可丫丫……”

“你总不能关丫丫一辈子,她终究要见外人,何况我住进来,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拘束?若要拘束,该我拘束才对。”

张二郎张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朝里间喊了一声:“丫丫,出来吃饭。”

片刻后,丫丫端着两碗米饭出来,面色通红,神态拘谨,一直垂着眉眼,完全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周承叙。

蛋蛋倒是活泼,兴匆匆地爬上凳子。

周承叙把蛋蛋拉到自己身边,给他夹了几筷子腊肉到碗里,和声叮嘱:“慢点吃,多着呢。”

又对张二郎道:“我不喝酒,你想喝就自个儿喝点,不用客气。”

他始终语气和煦,却不动声色地掌控局势。

不是喜欢喧宾夺主,实在是怕张二郎太客气。

边吃边聊,不时给蛋蛋夹菜,唯独没有与丫丫说话,甚至没有眼神接触。

吃完。

待丫丫收拾碗筷时,对张二郎道:“丫丫手艺很不错,以后做饭带我一份,一日三餐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饭钱照给,每月一两银子。”

张二郎一听,急了:“哪用得着那么多……”

“就这么定了,不然我住着不安心。”

张二郎听到这话,只能无奈答应,却又紧张兮兮地叮嘱道:“小夫子,住在城北确实安静,但有一点得格外注意。”

“怎么说?”

“晚上别出门,尤其听到屋顶有动静时,千万千万不要声张。”

“为什么?”

“城北有个老太太变的猫脸僵尸,时常夜晚出没,最喜蹲在屋顶墙头抓人吸血,这些年咬死百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