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和爹爹闹翻
庄若晗看了看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的哥哥，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走到了父亲身边。
“再过两个月就是科举了，你哥现在的样子，唉……”庄无逊看着还在一边宛如没事人一样的庄擎轩，颇为头痛。
庄若晗想起了在前世时被父亲逼着去参加科举的哥哥，眼泪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爹爹没错，参加个科举，凭借着他的爵位，即使不能世袭，也总能过活。可是哥哥的心智，哪里是那些进京赶考的男子们的对手呢？
“爹，哥哥不去参加科举可以吗？”庄若晗鼓起勇气，问了一个她很清楚答案的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庄无逊愣住了，过了许久才怒了：“若晗，我以为你很聪明！”
是啊，在父亲心中，自己是要嫁人的。而且凭借着父亲的爵位和如今自己的地位，嫁的人也绝非平常人。
那些官家子弟，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一个傻的大舅子？更何况，没了科举成绩，庄家岂不是会没落。
要知道，所有的官家子弟，也都是要参加科举的啊。
“爹爹！”庄若晗声音都变了：“哪怕我不嫁人，哥哥都不要去参加科举不行吗？”
“不行！”庄无逊从椅子上“腾”的站了起来，整张脸已然成了青色：“胡闹什么？你跟你哥都有各自的路！”
“爹……妹妹……不生气……”庄擎轩见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会看脸色的他反应过来，他含糊不清的说：“是我笨……”
“爹，你看哥哥的样子，能去那种地方吗？”庄若晗的声音里全是颤音。
看着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大儿子，旁边的女儿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开始反抗自己，庄无逊的手颤抖着：“你们既然不听，那就看你们做什么好了！”
说着，庄无逊拂袖而去，丝毫不顾还站在身后颤抖的一双儿女。
“哥……”看着哥哥看着自己哭了，不知所措的想要上前来安慰她的样子，庄若晗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那是自己的哥哥啊，纵使他心智不全，可是他与自己，始终是血浓于水。
“来，把鞋袜换了！”努力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庄若晗将庄擎轩的鞋袜给整理好，这才起身站在庄擎轩面前：“哥，爹爹考你的是什么？”
“是牡丹亭．惊梦。”庄擎轩低着头：“好难。”
“难就不背了！”庄若晗下定决心。
比起在前世自己只能看着一座坟痛哭，她宁愿让爹爹误会责骂。哪怕她真如爹爹所说，她是疯了才会这么做，她也要让哥哥活下来。
好好的，活下来。
庄擎轩听她这么说，顿时兴奋极了：“最爱……若晗了。”
庄若晗也淡淡的笑着，突然间，丫鬟的一声“夫人”让她回过神来。
她回过头，沈语款款走来，一向都笑容满面的脸上尽是忧愁。
“爹爹让您来的？”庄若晗不用想也知道。
“不是，我都听到了！”沈语否认：“你哥哥要去参加科举的事情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又为何这样倔犟？更何况，科举一事，对他并无坏处！”
自己这样劝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可惜这些道理，没有一句是可以说出口的，难道，要让自己说出哥哥会因为考取功名一事死去？
这不是瞎扯淡吗？
见她不发一言，沈语接着劝解道：“你好好顾着自己，你哥哥的事情，你爹自有主张。”
“是女儿唐突了。”庄若晗沉默了许久，只能低头认错：“哥哥对我一向好，刚刚看到被责骂，着急才会忤逆爹爹。”
“这样就好了。”沈语见庄若晗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顿时释然的笑了：“你们兄妹俩玩吧，我先走了。”
想来是要去劝爹爹，庄若晗默默的点头：“是。”
看着沈语离去的背影，庄若晗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前世的一幕。
那是庄擎轩去参加科举的时候，因为心智不全，自己被爹娘逼着来到了考场外面等他回去，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没有让人陪同。
没想到的是，庄擎轩在考场遇到了几个人，那是庄无逊无意间得罪过的人的儿子。他们的父亲拿爹爹没办法，于是，他们也只能在庄擎轩的身上找优越感。
于是，傻笑着的哥哥走出了考场，身后跟着那几个拿他当乐子的混蛋。她远远看着，觉得丢人且糟心，于是转身离开，装作没认出来的样子。
有人打闹着，将庄擎轩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毛笔正巧落在她脚边，她咬牙去捡，却被一个不知道走哪来的富家子弟看到了。
“这妞，长的不错啊！”那张肥硕油腻的脸的下面，有着一双同样肥硕油腻的手，那双手泛着油光，挑起了她的下巴。
那时的她心高气傲，二皇子是她的意中人，大将军是她的爹，平日里走路都要横着走，怎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于是愤怒和羞耻齐上心头，使她将那清脆的巴掌，响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家伙也是被家里宠坏的，于是叫着那群人一拥而上，将她连拉带扯的弄到了偏僻处按在了地上。
满心绝望的她想到了死，却发现有人挡在了她前面，她看清了那人，除了自己一直看不起又讨厌的哥哥，还能有谁，
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哥哥，不仅勇敢，而且凶狠，与平日里总是傻笑着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他完全不同。
推搡间，她不知道被谁推到了墙上，脑袋里发出的巨大的轰鸣声和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哥哥没了。
她看着那些混蛋一个个过来给哥哥磕头，脸上身上都有伤，可是她听得到他们的心里话——不过一个傻子而已，死了就死了，若不是有点家世，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的哥哥，对她小心翼翼，笑脸相迎的哥哥，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跪在哥哥坟前嚎啕大哭，那高高的坟堆上白雪皑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