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医生破案笔记3:破碎的执念(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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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巴纳姆效应

此时,诊室里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我倒是有点高兴,甚至希望阿文真能看见我,我好向杨柯抱怨,为什么不去找凶手或者继续弄清楚X的秘密。

可惜,这时阿文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站起来就想要往外面走。也许是顾及形象,阿文还有礼貌地解释,接完电话会马上回来。两分钟后,阿文回来说公司有旅客投诉,领导叫他回去处理,可能是怕我们不信,他还说半年前他带团去云南文山州玩,有人买了特产,现在吃坏肚子了,所以身为导游的他首当其冲,成了发泄的对象。

我和杨柯都懂被投诉的苦,因此,杨柯没有留人,更没刨根究底问阿文,我到底在哪里。也许,杨柯觉得阿文是瞎说的,世界上哪有鬼,问了才显得精神不正常呢。

好在雪儿看阿文要走,马上扯回话题:“刚才你说陈医生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算了,先回去吧,我的背现在也不疼了。老板说有个老人家在云南买的蟾酥有问题,现在来公司闹,要我马上回去。”阿文很着急。

“那好吧。”雪儿体贴地站起来,然后帮忙道歉,“对不起,杨医生,我们有空再来,好吗?”

青山医院不是监狱,阿文也不是危险性很高的病人,不需要强制收治,他们要走,杨柯就让宋强把人送了出去。阿文一走,一科的门诊就没有再接到病人了,只有三科的岳听诗陆续带着不同的病人进进出出门诊部,好像很忙的样子。宋强是住院医,在医院久了,有时能摸得准哪一天不会有病人来,看杨柯一个人在诊室坐着,就关心地问,要不要把门关上,免得外面的人走来走去,打搅了杨柯。

“不用了,让空气流通一会儿,我闻那香水有点头晕。”杨柯揉了揉太阳穴说。

宋强使劲嗅了嗅,忽然感伤起来:“其实我觉得挺好闻的。”

杨柯不喜欢别人跟他唱反调,当下就瞪了宋强一眼,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宋强还是紧张地退出了诊室。等人一走光,杨柯就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很快,我就明白了过来。杨柯确实是科学派,不相信鬼神,可听阿文那么一说,他心里竟然也有一丝期望我真的就在诊室里。

这一刻,我本应该有些感动,但看到杨柯四处找寻的样子,我忍不住朝他竖了中指,对看不到我的他生气道:“我在这里,你眼神也太差劲了吧。”

话音一落,杨柯就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眼神奇怪地将头扭向我,不知道是看见了我,还是怎么了。不过,下一秒他站了起来,将诊室锁上后,就去医院的食堂吃饭了。那天,食堂的人不多,杨柯一个人坐在角落,谁也不理睬。本来,季副高过来吃饭,想和杨柯说些什么,都走到杨柯附近了,又被其他科室的医生叫去了别的餐桌旁。直觉告诉我,季副高很内疚,想安慰杨柯,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内疚,或者要安慰杨柯。我死了,关杨柯什么事,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总之,这一天杨柯无所事事,吃完了午饭,下午就一直在主治医师的休息室里睡觉。我无法离开杨柯身边,看他呼呼大睡,只好干坐在一旁,不知道能干些什么。闲得发慌的我开始琢磨,阿文为什么会说我在诊室里,就算是精神病发作,也不会那么巧啊,我们之前又不认识,我只见过他妹妹阿丽。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我倾向那是巴纳姆效应,是一种很巧妙的心理暗示。巴纳姆是马戏团鼻祖,著名电影《马戏之王》的原型就是他,而他曾在评价自己的表演时说,自己设计的节目之所以广受欢迎,是因为节目里囊括了每个人喜欢的元素,每一分钟都有人上当受骗。

在心理学上,巴纳姆效应是主观验证的心理作用,即如果你相信一件事,你总是可以搜集到各种相关信息来支持自己的理论。就拿星座来说,这些星座特征和运势本身是一种笼统的说法,当你去看这些东西时,如果你早就抱持了一种主观验证的心态,你就会觉得那些理论支持你的主观意识,是准确并可靠的,你也会主动向那些星座说法靠拢。也就是说,这类人极易接受心理暗示,只是轻重程度不一样罢了。

想到这里,我就怀疑阿文可能听说我死了,又被谁忽悠了他能看见鬼,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他就相信了这种说法。那么,暗示阿文的人会不会是阿丽呢?阿丽刚还声称一直偷偷跟踪我,平时她可能也会经常跟哥哥谈起我吧。

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到别的说法了,我本身是搞科学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太相信封建迷信的说法。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倔强,我就是不相信阿文真的可以看见我,认为那纯粹是巴纳姆效应在作祟。

就这样,我和自己争辩了一下午,等杨柯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那时已经是11月了,五点多天就阴沉沉的,六点天就全黑了。杨柯和这天色一样,死气沉沉的,醒来什么都没管,起身就直接往停车场方向去了。那一刻,我想到了主任被梁凉凉不小心撞死的一幕,然后感叹命运的讽刺,因为,如果主任不骂梁凉凉,不催她去外面买水,她可能就不会那么着急开车回来。

记得主任被送去医院时掉了个手机,被我们捡到了,可这几天并没见杨柯拿出来研究,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放弃追查X到底是谁了。我不由得又生气起来,想要骂人时,杨柯却发动了车子,一转眼就离开了青山医院。

回到家,杨柯没有吃晚饭,又是倒头大睡,澡都没有洗。看他这样,我也心烦,毕竟他不到处走动,我就得被限制在原地。我现在不需要睡觉,总不能老在杨柯身边发呆啊。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里正飘来飘去时,忽然房间里亮起了一团光。我定睛一瞧,是杨柯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在睡觉前,杨柯把手机静音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时好奇,便凑了过去,瞄了一眼——是廖副打来的。

“大半夜的,找杨柯什么事?”我下意识地看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廖副的电话自动挂断后,我正觉得奇怪,接着杨柯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这一次是季副高打来的。可惜,杨柯睡着了,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正难受着,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廖副发来了一条短信:小杨,你是不是有个叫阿文的病人?他出事了,你赶快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和你们医院说过了。

阿文出事了?我一个激灵,心想这不可能呀,他顶多是疼痛障碍,外加受了心理暗示,以为自己能看到灵魂,怎么会出事呢?出啥事?不会是轻生了吧?

我暗自发愁,这可不得了,病人都被送到医院了,杨柯却放走了病人,这种事最让人头疼了,因为家属会来闹事,要你负责任。当医生的最怕这种事了。

不过,我也觉得这事不简单,阿文可能是受到了心理暗示,但这暗示真是阿丽给的吗?那个镜子上的神谕真是她写的?那些用润唇膏写的文字可不是假的,我们都看见了。

想到这里,我就着急了,想去掀开杨柯的被子,可是怎么弄都掀不起来,他又睡得很沉。就在我使劲想掀开被子时,杨柯腿一抬,踢开了被子。我冷不防没闪开,被子穿过我的身体时,我的手碰到了杨柯的身体。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妈经常唠叨的阴气,杨柯哆嗦了一下,但还是没醒,翻了个身后就枕着手臂继续呼呼大睡去了。

“你在做什么美梦呢,你都大祸临头了。”我又气又急。

“是啊。”突然,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不争气地吓了一跳,然后骂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却见,一个冒着蓝光的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朝我慈祥地笑了笑之后,就飘了过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