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马跃送药
兄弟二人怀疑对方来意,暗下递了个眼色,终是刘琏站出来回应道:“多谢马公子的好意,不过还请见谅,家父抱恙,正卧榻休息,不便见客!”
“这可不行,这是我从姑姑那里求来的灵药,必能治好刘先生的病!”马跃却毫不在意刘琏的话,反而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道。
“这……”见到马跃手里的瓷瓶,兄弟俩有些迟疑了,难不成真的是皇后知道父亲病重,让这马跃送药来的?至于说什么马跃求来的,在他们看来,都是假话,只是马跃想要凸显自己的功劳罢了!
兄弟俩互相望了一眼,最终刘琏拿定了主意,他当即说道:“如此,那就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典!”说着,他虚手朝卧房一引道:“马公子,这边请!”
三人一起再次回到刘伯温的房内,刘伯温本来打算休息,却见突然进来的两个儿子还有马跃,他顿时有些好奇,刚想询问一二,刘琏首先说道:“父亲,马公子知道你病重,特地从皇后娘娘那里求来上好补药!”
这话顿时让刘伯温一惊,他在大本堂也教过几节课,对于马跃的印象就是,跟朱棣一样,都是调皮捣蛋的货,而且双方并没什么交情,他居然还会为自己向马皇后求药。
马跃却并没有管刘伯温的想法,而是对着刘璟问道:“我听说刚刚太医院的周院判也来看病了,他可留下了方子?”
“留了!”刘璟沉吟了一会儿,终是从怀中掏出药方,递给马跃。
马跃展开看了两眼,立即摇头道:“这药方不对!”
“怎么不对?”兄弟俩连忙问道,他们之前就觉得这药方有问题,可怎么也看不出来,马跃这么说,莫非他看出了什么?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着实太出人意料。
“这周之皓虽然是太医院院判,但实际上医术不济,他开的药方对刘先生的病毫无用处!”
嘴上还在批驳着周之皓,但手下并不留情,马跃竟直接将药方“呲拉”,撕得粉碎。
眼看药方转瞬间变成碎纸片,刘家兄弟彻底傻眼了。
药方真假先不论,你一个作客之人,跑人家家里,撕别人药方……
这合适么?
现在看来,这马跃不像是来送药的,倒像是来捣乱的,行事肆意妄为,整一个纨绔公子哥。
刘家惯不与这种纨绔公子哥儿打交道,是以刘琏已将脸拉了下来,起身便要将马跃推出去,免得他打扰了父亲养病。
却在这时,马跃再次掏出那个瓷瓶,递给刘伯温道:“刘先生,这是我从姑母那里求来的专治刘先生的病的灵药,服下之后管保药到病除,此药甚是贵重,还请快些服用吧!”
先将药方撕毁,再递上个不知来源的所谓“灵药”,更语气急促地催逼刘伯温服药……
这马跃的态度,着实不大友善。
“马公子,请你自重!”刘家兄弟当即急了。
二人正自想把马跃赶走,却不想躺在床上的刘伯温忽地出声,将二人喝住:“琏儿、璟儿,勿要失礼!”
随即刘伯温连咳两声,又接过瓷瓶,拿在手中,此时此刻,他脑中所浮现的,全是朱元璋的恶意。
陛下啊陛下,你当真这般不放心老夫么?连一两个月都等不了吗?非要如此着急吗?
先来一个胡惟庸,这又派了马跃前来,这是恨不能叫老夫立刻死啊!
马跃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在刘伯温看来,是朱元璋想要他立刻就死的讯号,至于什么特地从皇后那里求来的灵药,他一个字都不信!
周之皓的药,或还要折腾他一个来月,倒是马跃送来的药,多半是服下即毙的致命毒药,倒更干脆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刘伯温早有赴死之意,也不在乎死在哪种药下了。
想着,刘伯温的嘴角浮掠一丝苦笑,在两个儿子的震惊注视下,他打开瓷瓶,仰脖一饮而尽。
“马跃,老夫已经服药,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将瓷瓶倒扣下来,朝马跃展示一番,刘伯温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脸上笑容,较之先前豁达通透得多。
马跃也笑了,但他此刻笑容在刘家人看来,多少有些小人得志。
“如此便好,希望刘先生早日康复!”
见状,马跃也无意再留下去,他朝刘伯温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看向刘家两位公子说道:“还请两位刘兄切记一点,周之皓的药方不行,万莫给刘先生服用。”
“方子都被你撕了,如何还能抓药?”此刻的刘琏、刘璟二人一脸震怒,想要将马跃生吞活剥一般。
马跃似是听不出两人话语中的怒火,仍是幽笑点头道:“如此便好!”随即转身离开了诚意伯府。
………………
“这马跃当真可恨,不过是仗着是皇后侄子,竟敢如此嚣张,明日我定要参他一本!”
“哼,他今日前来,绝无好意。”
“依咱看,他多半是受了陛下授意,与胡惟庸系出同因!”
“父亲,马跃送来的药绝非善品,您何苦要服下呢!”
“陛下当真狠毒,父亲您为大明倾尽一生,为何到头来……”
刘伯温的卧房中,刘琏和刘璟仍在念叨骂嚷。
马跃来得突然,走得果断,以至于先前二人只顾着生气,没能阻止刘伯温服药,此刻反应过来,二人悔恨交加,更悲得满脸哀怆。
“住口!”
二人的骂嚷声中,刘伯温终于发声道:“你二人记住,为父身死,乃是积病难返,与周院判无关,与马跃无关,更与陛下无关,待为父死后,你二人绝不可再妄言怨愤,也绝不能再提今日之事,另外,我刘家后人,日后只可安心治学教书,万莫再涉足朝政、为官入仕了。”
“父亲……”刘家兄弟哀恸不已,眼含热泪。
刘伯温却又抬手:“不必多说了,你二人……退下吧!”说完这话,他已躺了下去,扭头不愿再多说一字。
眼看刘伯温决绝至此,刘家二子只能起身,抹着眼泪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