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心巩固有多大用

公孙丑（下）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译：

孟子说：“打仗的时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七里周长的外城郭，里边三里周长的内城郭（里边住的是当官的），对它环绕进攻而攻不下。环而进攻，那必是能得了天时的，可以攻不下。说明天时不如地利。”

孟子接着说：“城不是不高，护城河也不是不深，兵器甲胄也不是不坚固锋利，小米攒的也不是不多，但是还是弃城逃跑了。是因为地利不如人和啊。所以说，把民众限制在自己的国域内（别像孟子说的，都伸着脖子移民跑去了仁政的国家了，自己没民了），不是靠着封锁边疆，在边境关口使劲堵抓三无人员（亡人），巩固国家靠的不是山河之险，威压天下不是靠的兵器之锋锐。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到了极点，亲戚都背叛了他（指国君的亲戚）；多助到极点，天下其它国家的人都顺从他。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叛，所以说君子要么就不打，打必胜也！”

解：天时是个什么东西。就是对于战斗日期的占卜，而时间和空间又是统一的，所以古人认为，在某个时间进攻，相应需要配合从空间的某个方向摆开进攻（比如八点进攻，从城的西北方向），经过占卜分析，这样就能取胜。这就叫择了正确的天时。如果换了同一时间，别的方向进攻，则不合天时，必无利。那么，孟子说的是环绕着城而进攻，那不管怎么弄，总是可以合了天时了。可是这样还是攻不下来，因为天时的作用，不如地利。

天时基于占卜，这固然是迷信。但时机则是有价值的。“时”，就是timing，古人云，虽有汤武之贤而不得桀纣之时，亦不能有成功。什么意思呢，即便你已经贤能伟大得跟导师周武王一样了，但是敌国还没有乱得跟纣王统治下一样，你发动进攻，也没用。所以“时”，就是正确的timing，是时机。这个东西是科学。

人和，还不是简单的团结一致，主要是指上下团结，即当官的跟当老百姓的，上下之间是和的——注意这一点和我们常规理解的不一样，我们常规理解的是相互团结。

但孟子原文说的很清楚，是上下之和。这个观念，起来来自墨子的《尚同》，它说的就是下边的人信奉上面的人的主张。

那要怎样才能实现这样的人和呢？当然就又是行仁政了。如果该城长官素来善抚民众，那么就会上下人和，老百姓不会想着哗变或者逃走，而是与长官生死同在。民心的力量是很大的。

战国初期的赵无恤（赵国的开国之主），曾经困守过晋阳城，因为他父亲曾经在这城行了仁政，素来给这个城的人减税，所以得人心，人心固，城能够最终守住。智伯在外面攻晋阳攻了三年，乃至用水淹之，都没能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