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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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军缗钱

严毅虽然用言语获得了范偃的初步认可,但内心也颇为忐忑,毕竟治军极为复杂,远不是纸上谈兵般的喊几个口号就能解决的。

这个时代的人重信轻生,推崇的是‘言而有信,行而有果’的道德标准,严毅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乌程的地位很高,有点朱标之于朱元璋的味道,所以他说出的话,天然就容易得到其他人的信任,然而,一旦他不能做到言行一致,声望也会迅速跌落。

命人取来一套干净合身的衣服给范偃换上后,这支惹人注目的骑兵小队踏上了前往葛栖亭的路途。

亭是汉帝国的基层行政单位,一般十里设一亭,置亭长一人,以及亭父、求盗、亭卒等数人,负责维持亭内治安和缉捕盗贼,同时也兼具驿站、市集等功能。

葛栖亭位于白虎城以西二十里,前年一场大疫,乌程县十七个亭中,葛栖亭受疫最重,全亭七八百户,病故了近一半,去年通查户口时,只剩下四百多户,虽然称不上十室九空,但人丁之凋零,位居全县各亭之首,亭内诸里尽是空宅,炊烟寥寥,如今大量流民从丹阳涌入乌程,葛栖亭便成了安置这些流民的主要地点。严毅要从流民中募兵,葛栖亭无疑是首选。

晌午时分,严毅等人已经进入葛栖亭的地界,沿途所见流民越来越多,嚎哭声遍地,尤其是那些流民脸上的迷茫、惊惶乃至麻木,令人不忍目睹。

严毅心中烦躁,加上感到有些饥饿,手里的马鞭扬得愈急,只是沿途不时会遇到赶路的流民,马队难以提速,行走甚慢。

又行了一二里地,前方忽然一片喧嚣。

二三十个流民犹如受惊的羊群,脸上写满惊恐,正沿着官道往来路奔逃,刚好撞见在官道中央勒住马匹的几十个骑卒,混乱中,一个六七岁的女童被挤倒在地,嚎啕大哭。

这些流民大多携带财货,有的牵着牛羊,有的推着独轮小车,此时被马队挡在路中,个个六神无主,瑟瑟发抖。虽然马队旁边勉强可以通行,但这些流民不敢靠近,只是挤在官道两侧,想等马队先过。

几个孑然一身的流民则是直接往田间小路窜去。

严毅跳下马背,走到女童身前蹲下,将其扶起,刚伸手拍去女童身上的尘土,一个粗衣陋服的妇人哭喊着从远处匆匆跑来,一把将女童抱在怀里,满脸畏惧地垂下头。

严毅见女童依偎在妇人怀里,甚是亲近,便将目光转向妇人:“这位大嫂,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道:“前..前面有军爷..军爷杀人,抢..”

严毅瞬间明白过来,脸色阴沉得直教身边人大气也不敢出,起身走回马旁,翻身上马,朝一旁的姒青低声道:“先别让这些百姓离开。”,鞭子一扬,打马便走,众骑卒连忙跟上。

姒青留了几名骑卒下来,领着惶惶不安的流民在后尾随。

马队须臾间奔出数百步,转下一个小坡,只见坡下官道上侧翻着一辆独轮小车,车上物什散了一地,车辕旁躺着一个穿灰色短褂的男人,胸口衣衫已被鲜血浸透,一个穿布裙的女子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哭声中充满悲伤和无助。

严毅打马近前,女子被马蹄声惊到,啜泣着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严毅一番打量,见她甚是年轻,发间无笄,墨云般的秀发披散在脸颊旁,楚楚动人,胸前襦衣凌乱,掀开了一角,露出锁骨旁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这时,陈敢策马靠近,低声道:“少君。”

严毅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在百步开外的田野间,看到了三个仓皇而走的背影。

“擒来!”严毅冷声道。

陈敢应了一声,飞身下马,蒲扇般的大手探向马鞍,抓起挂在马鞍上的一把三尺长柘木硬弓,带着四个骑卒追了上去。

他的身躯魁梧粗壮,步伐虽然不是很快,但两步迈出,堪比常人的三步,转眼间就追近了三四十步,将几个骑卒甩在身后。

眼见前方三人就要钻入田野旁的一座小山,陈敢大喝一声:“三个撮鸟,给爷爷站住!”,就在田坎上站定,猿臂舒展,将一张一石三斗的硬弓拉了个满月。

嗖地一声,箭矢离弦,闪电般射入一人大腿。

那人啊地一声,栽倒在地,手里的环首刀掉落一旁,身旁两人吓了一跳,一愣神的功夫,已被陈敢追近。

两人神情紧张,握紧手里的长矛,一副想刺又不敢刺的摸样。

陈敢两个大耳刮子抽去,扇得两人眼冒金星,一脚一个踢翻在地,嘴里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抓起中箭之人的衣襟,如提小鸡般拎到严毅身前,摔在地上。

“箭术不错,力气也够大。”严毅从头到尾观看了陈敢擒人的过程,心里暗暗做着评价,只是苦于没有参照物,不知道此人和他熟知的那些武将相比,实力如何。

四个骑卒这时也将另外两人绑了过来。

范堰看了看三人衣甲,在严毅身旁说道:“是副帅麾下兴武营的人。”

副帅指的便是严舆。

严毅厌恶地瞥了一眼有若待宰羔羊般的三个兴武营士卒,看向正用愤恨目光盯着三人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素拜行礼,怯怯道:“贱妾夫家姓孙。”

严毅指了指车辕旁的尸体:“此人与你是何关系?”

女子神色哀伤,啜泣道:“这是贱妾的丈夫。”

严毅盯着跪倒在地的三人,直看得三人心里发毛:“你的丈夫是被何人所杀?大胆讲来,我必为你做主。”

孙妻看着周围铁甲光寒的几十个骑卒,又看了看被众骑卒重重拱卫的严毅,娇弱的身躯莫名生出一股力量,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在三名士卒身上巡视了一阵,伸手指向腿部中箭的士卒。

那士卒惊恐万状,挣扎着侧身坐起,嘴里大声叫屈:“小人冤枉,小人只是奉命出来收军缗钱,并未杀人。”

几十个骑卒,有大半闻言变了脸色。

“军缗钱...”严毅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嘴里把这三个字反复念叨了几遍,转头看向曹秋:“曹先生,本县收取的赋钱里,可有这个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