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次角斗
第二天早晨，顾胜被刺耳的牢门开关声吵醒。
他睁开眼坐起来，确认被打开的牢门不是自己也不是弗朗兹，应当是隔得较远的其他人被带出去了。
“你的睡眠质量真不错。”
对面房间，弗朗兹又恢复了那副健谈的模样，有神的蓝眼睛向顾胜这边投了过来。
但顾胜记得昨晚他那惶恐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似作假。
“还行。”
顾胜打了个哈欠，昨晚意外睡得很不错，毕竟认真地说下来，这是不知道多少年来他第一次在零点前有睡觉的机会……
“准备好吧，机器人们要来发餐了。”
弗朗兹盘腿坐下。
昨天顾胜进来的时间不太恰好，错过了晚餐的时间，今天算是他第一次见到“圣所”内的这个环节。
不过对于他来说，黑光病毒吞掉的那管血清就足以饱腹，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太饿的感觉。
“怎么看起来你好像有点期待的样子。”
顾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弗朗兹聊天，这里大部分的人现在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嘈杂的人声几乎将这片监牢区淹没，顾胜和弗朗兹不得不提高自己说话的音量。
弗朗兹漂亮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很清晰的无奈：“瞧你说的，如果不吃这东西我不出一星期就得饿死……虽然那玩意的味道比狗屎好不了多少，但怎么说也足够顶饿，吃起来也很快，不会有那种像是受酷刑一样的感觉。”
“你吃过狗屎么？”
顾胜表现得很有求索精神。
“那只是个夸张的比喻老兄，是来自东方的幽默感，这还是我跟一个中国兄弟学的。”
弗朗兹朝他抱怨，“你是中国人吗？看起来应该是，要么就是日本人。”
“我当然是中国人，不过我很高兴你先遇到教会你东方幽默的是个中国兄弟，如果是韩国兄弟的话，可能现在你就会告诉我这是韩国人发明的幽默方式。”
顾胜说，偏头看向另一侧——
几台大概跟人一样高的机器人入场了，它们全身上下密密麻麻插满了机械臂，那些手臂上端着巴掌大小的圆盘，盘子里盛着弗朗兹跟顾胜讲过的营养膏。
这些机器人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能辨识的标志，纯白色的涂装下是圆滚滚的身体，顾胜看了一眼就对它们失去了兴趣。
“啊，也不知道老唐兄弟现在干的怎么样了，当初还是我领他入行当‘猎人’的，唔，你知道猎人网站么？有很多混血种都在上面接活。”
弗朗兹用手指磕了磕铁栏杆，很有节奏，像是在演奏某种曲子。
“猎人网站，就是那个管理员不怎么露面的论坛？我当然知道，他们很明显对网站的外观不怎么上心，页面永远黑漆漆的，每次登上去都感觉像变成了幽魂在破败墓穴里游荡。”
顾胜随口回道，有些漫不经心，但马上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思绪迅速被拉了回来，“等等，你说谁，你那个兄弟叫什么？”
“老唐啊，怎么，你也认识？”
弗朗兹正在演奏乐曲的手指停了下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瞧过来，“其实他也就是个小屁孩而已，但喜欢让我们喊他‘老唐’。
他说这样听起来更像是个有经验的老猎人，也许买家们会乐意找他交易。”
弗朗兹耸耸肩，“但直到我被抓住之前，老唐好像一单生意也没做成，还是靠我接济着才没饿死在美国街头。”
“不对，你不是个法国人么，怎么会？”
“哈，法国人也要讨生活啊，这很奇怪么，就连你现在不也没在中国，被关在这破地方。”
弗朗兹说。
“我再确认一下，你们是待在埃文斯顿吗？”
“不，我们在纽约，布鲁克林。”
弗朗兹诧异地说，“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吧？”
顾胜点了点头：“那可能是恰好名字差不多。”
他故意说错了地名，显得没有那么巧合。
顾胜脑袋里乱乱的，他没想到在这还能突兀地碰上个跟龙王有关系的家伙，而且关系还不浅……他妈的老唐入行当猎人居然是这货带的。
他开始思考，据弗朗兹的说法他是四年前被抓到“圣所”来，而那时候老唐刚刚入行。
现在的时间线就可以确定下来了，至少距离路明非进入卡塞尔学院不是很遥远。
这是个不太好的时间段……顾胜本来期望的是比这早或者晚很多都可以，那样就正好能够避开全世界开战的热点时期。
“编号19000，接好你的早餐。”
一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顾胜的思绪，他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机器人。
顾胜本以为这些机器人就是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但现在看来它们明显还能充作背后操纵之人的传声筒。
“哦，铁罐头们说话了，有点不太妙。”
对面，弗朗兹也说话了。
但还没等顾胜问他为什么这么说，那机器人就又出声了：“编号19000，你在一个小时后会有一场角斗，做好准备。”
说完之后，那机器人就抽回机械手臂走开了，端着那些小圆盘走向下一个牢房。
“怎么会？”
弗朗兹瞠目结舌，他等那机器人稍微走远了点才开口，“一般来说刚被抓来大概一个月后才会有角斗的安排，‘圣所’基本确定好了我们的潜力与适配的实验项目之后才会用角斗来检测一下实验的效果。
我该不会是昨晚一觉睡到了一个月之后吧？”
“等一下，咱们昨晚讨论过的那件事，角斗里我该怎么办？”
顾胜忽然想起来昨天弗朗兹告诉他计划着逃跑的素材们都是在角斗时交流的，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辨认对方的身份，万一碰到个喜欢检举的家伙那麻烦可就大了。
弗朗兹也立马会意，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并没有说话，而是缓慢地站起身来。
然后，顾胜看着弗朗兹将左腿的裤腿和右手的袖子同时卷起来，他用手指了指这两处：“角斗的时候这样就行了。”
顾胜了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