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病我不治了
一日下来，经过官府的整理，和几人的努力，便将病人聚集在了一起，一同往杏林铺送。
夏倾月与陆江别也对鼠疫有了几分了解，正寻求治疗之法。
而柳兰作为最早来的人，便被夏倾月安排在了杏林铺的后堂，用不同的治疗之法在她身上，不知哪条能生效。
陆江别直笑她，人家姑娘拿她当心上人，她眼里只把她当成寻求治疗之法的工具。
夏倾月也是一阵头痛，那柳兰每次见她时的眼神，都让她想夺路而逃，有次终于鼓足勇气要同她解释清楚，正巧赶上千宁乐找她去看一个病人，柳兰一见千宁乐便认了出来，顿时眼泪汪汪，连神色都多了几分晦暗。
千宁乐这才想起，早些时候为了帮夏倾月解围，似是见过这姑娘，一时间玩心大起，走过去环住夏倾月的腰肢道：“夫君原来在这里，可叫人家好找。”
眼看着柳兰愈发地委屈，连夏倾月下一步的针灸也不想接受了，千宁乐这才松开，笑意吟吟地喊夏倾月若是得了空，便去大堂看看。
夏倾月不由得叹了口气，只道千宁乐当真是任性，以情伤人，竟是毫不犹豫。
她还欲继续施针，柳兰却一把推开了她，低声道：“青云公子，这病我不治了，公子也不必再忙了。”
夏倾月连忙劝道：“命毕竟是自己的，总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也不必拿生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柳兰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好像开了闸的水阀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你回心转意，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公子不但剥夺了我爱的权力，如今连我死亡的权力也要一并剥夺吗！”
她喃喃地摇着头道：“我不治了，反正也迟早也是一死，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她到处寻找着蜡烛，夏倾月左右拦不住她，只得照她的脖颈处一砍，扶起她软下的身子，继续在身上施针，随后叫翠衣来此处看着，自己则去了大堂处。
大堂来的人似是重症，皮肤已经开始溃烂，已经难辨容颜。
陆江别已经到了大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倒出来的药丸喂给千宁乐，自己则上前一步，毫不避讳鼠疫的传染性，连夏倾月看得都有几分心悸。
“陆御医万分小心，你我都颇通医术，自知这鼠疫有多凶险！”
陆江别摇头笑道：“我已给郡主服了药，她没事的。”
夏倾月与千宁乐俱是一怔，连带着夏倾月看他俩的眼神都有了几分不对劲。
千宁乐也只此话不妥，但想想自己并无越矩之处，便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脊背。
厉暝池也一步跨入了房中，见病人状态危险，便蹲在陆江别身边，共同观察道：“皮肤溃烂，应已经是重症，怕是无多日了吧？”
陆江别摇头道：“乍一看的确如此，但此人的脉象却只是轻症，怕是另有所得。”
厉暝池见状，便捏住那人的脸庞，细细地查看他伤口的溃烂。
陆江别连忙将他的胳膊拽回：“王爷万万不可！”
夏倾月也忙掏出帕子擦拭他的手，皱眉道：“快去洗手，怎地什么都敢碰！”
厉暝池还未见过夏倾月这副神情，一时间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即使挨骂，心里也满是欢喜，听话地去洗手了。
陆江别又掏出药丸递给了夏倾月，示意她服一颗。
夏倾月忍不住笑道：“原是我也有一份，还以为陆御医独独偏爱郡主一人。”
陆江别笑道：“这药金贵，即使给了王妃，也是存了王妃能助我研制解药的心思。”
夏倾月故作喟叹一声，深知自己是来救人的，如此贪生怕死着实矫情，便也伸手细细探了脉，果然如陆江别所言。
陆江别率先施针，手法很是熟练，连夏倾月都有些自叹不如。
她此时隐隐察觉到，陆江别的医术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穴扎好，待夏倾月在诊脉时，脉象已经发生了变化，原先的症状竟已有缓解，伤口处已出了毒血！
夏倾月不由得惊到：“陆御医如何想出这样的法子？”
陆江别沉声道：“此法不过是上次鼠疫时，先生留下来的方子。两次鼠疫不同，但同根同源，万变不离其中，只能看一步治一步了。”
“上次鼠疫……”夏倾月喃喃道，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上次鼠疫时什么时候。
千宁乐年长几岁，忽地惊叫道：“那岂不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时间太久了，久到夏倾月已经没有记忆了，但陆江别仍然记得。
他在漫长的施针过程中缓缓地讲述着自己当年的那场鼠疫。
那场鼠疫也是来势凶猛，来源不明，他便是那时失去了自己的双亲。
虽然并未染上鼠疫，却因刮风下雨，衣不蔽体，而患上了风寒。
村里人害怕，以为他也得了鼠疫，便再没人敢接近他，直到……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后来我遇上了先生。先生为解决鼠疫，一路治病救人，我便跟着他学了这法子。”
夏倾月颇感意外，没想到这个陆御医竟还有如此凄惨的身世。
千宁乐虽不意外，但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
陆江别却并不觉得，仍然自顾自地找着穴位，夏倾月见状，便也一同研究起来，忽地眼前一亮，将病人扶起，将胸前的针换到了后背上。
陆江别再次试探他的脉搏，不由得狂喜道：“通了！此脉一通，鼠疫有救了！”
夏倾月与千宁乐也有些狂喜，翠衣突然跑过来，惊叫道：“不好了，柳姑娘醒了后，在一旁寻死觅活的，奴婢怎么也拦不住！”
夏倾月的神色一时间颇为尴尬，搓了搓手道：“此时我去不甚合适，不如我在此看着，陆御医前去看一眼？”
陆江别大笑一声，又同千宁乐说道：“不如郡主跟我同去，也省得那解释之法。”
千宁乐佯怒地瞪他一眼，拒绝了他的提议。
也不知陆江别用了什么法子，门后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待翠衣再次来报的时候，柳兰已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