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信与不信
一直以来洛小白都不知道“吴道子”的真正目的，此番听了一段二百年前的往事，倒是让他终于参透了那幕后之人对五岳剑派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当然了，洛小白也不是三岁稚童，不可能穆紫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只是比起先前那老套的江湖传承故事，他宁愿相信自家先祖是个不堪的小人，因为这样才更加真实。
“......如此说来，这‘吴道子’便是旃九州的后人？”洛小白捏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然后又看向穆紫烟道：“在下有一言，说出来只怕姑娘心里不快。”
穆紫烟轻展眉头，似是早有所料：“往事不可追，二百年前的故事便是现今五岳剑派都难找出只言片语的记录，公子疑心小女子在诓你，对否？”
“姑娘真是心有灵犀。”洛小白越发讨厌面前的人了，他对这姑娘只有容貌上的欣赏，丝毫没有与对方心意相投一见钟情的感觉，被对方频频看破了心思之后只会觉得此人讨人嫌。
“小女子已经说过，信与不信都在公子，此番魔教来得蹊跷，若非那道人暗中捣鬼，公子可觉得还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释？”穆紫烟缓缓道。
这话倒是提醒了洛小白，当务之急是查清魔教南下的理由，不管是任我行疯了还是东方不败对他有所保留，总要先探个清楚明白才好，否则岂非太被动。
“......姑娘的故事的确有趣，”洛小白顿了顿，随后对她道：“只是此等关乎师门名声乃至前人恩怨之大事，姑娘为何不去与我掌门师兄说，却是来找了我？”
“那自然是因为我对公子十分钦慕。”
穆紫烟说完之后，便看着洛小白一张脸上半点表情没有，明晃晃写着“不信”两个字。
“罢了，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个说辞——”穆紫烟似乎对此十分苦恼，她想了想方道：“若是左掌门的话，便是信了小女子的话，也未必会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是啊，”洛小白也认同道：“师兄才不会管‘吴道子’到底有何背景，是何来头，既是知道了他对嵩山派怀有怨仇，那一掌拍死就是，何须理会那么多。”
那穆紫烟特地来找他说这些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自问在外人眼里向来是老实人一枚，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无一不是在暗中进行的，倘若这女子是查到了一二端倪才来试探那还好说，可若是她仅凭一番直觉就找上门来......那就有些可怕了。
此时，洛小白心中已有想法，面上却是不显：“虽说魔教来势汹汹，但嵩山绝非泰山之流，姑娘不妨多留些时日，看我等扬正道威名......在下身上还有些师门事务需要处理，告辞。”
“公子慢走。”穆紫烟目送洛小白离去，待后者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她的眼神才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湘儿。”随着一声轻唤，一道人影自那隐蔽之地闪出，鬼魅的步伐竟是叫人只能看见一抹幽光飘过，下一秒她的身影便到了穆紫烟身后。
“小姐。”湘儿乖巧地立在穆紫烟身后一副听候吩咐的架势，她是穆紫烟的侍女，也是穆紫烟的“眼睛”。
“你说，莫不是我看错了人？”穆紫烟话中带着几分疑惑，她道：“先前此人行事偏激，多有刻意之嫌，我疑心他是日月神教的伏子，但方才一番试探，他又似乎对日月神教南来一事毫不知情。”
湘儿没有自己的想法，她从来只是听命行事，她只说：“小姐想怎么做？”
穆紫烟摇头：“今日未能探明他的底细已是失了先机，我写一封信你替我送去他房中，然后我们就下山，继续留在此地太过危险，洛小白对我已起了杀心。”
湘儿目光一寒，立刻道：“小姐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别太小看他，”穆紫烟沉声道：“洛小白此人深不可测，明面上听呼吸看步法分明就是个不通内功的门外汉，但那日他偷袭莫问道人时，小小石子威力竟恐怖如斯，莫问道人的猜测虽荒谬但与我所想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此人定是身负绝学，且内功修为深不可测，这等年纪有这等实力......若他真的一心为嵩山筹谋，只怕有朝一日五岳剑派要凌驾少林武当之上了。”
湘儿沉默着点点头，又问道：“那小姐，您让我提前布置的那些东西？”
“都毁了。”
穆紫烟轻按眉心，微叹道：“洛小白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嵩山不是泰山，之前是我太小看左冷禅了，只怕这几日你的动作他未必没有觉察，只是一时摸不准咱们的心思罢了......日后再说吧，总也要他们挨过这一劫才有后话，说起来，这次连我都想不明白，日月神教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
......
天色入夜后，洛小白带着三五弟子巡查山道，他和随行弟子交代清楚后，便独自一人往山门方向去了，实则在几人未注意之时，他一个飞跃踩着山壁直上云霄，片刻工夫就来了山腰客房处。
洛小白已经提前打听到了穆紫烟的住处，他飞剑破窗，随后闪身从正门而入，一手两面包抄竟是落了空，房中空无一人，连一件行李都未留下，显然是早早就做好准备离开了。
他在房中桌上还发现了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左掌门亲启，想来是为不告而别致歉一二。
洛小白将信带上，此番无功而返倒也未曾叫他失望多少，左右也是一时兴起觉得此人碍眼便要动手，没想到对方警觉性之强远超他所想，不过来日方长，相信他们总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等到洛小白拿了信去见了左冷禅，后者只是随意扫了眼信上内容，随后便将其丢在一旁，左大掌门现在没工夫把穆紫烟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穆紫烟跑路的想法是对的，嵩山与泰山不同，天门道人死了之后的泰山派就是个大筛子，是人是鬼都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指望玉玑子那群人把门派守好那就是痴人说梦。
但嵩山不同，左冷禅把自己的地盘经营得铁桶一般，尤其如今魔教来袭正是关键之时，一只苍蝇飞进来他都要把对方的祖宗三代调查清楚，穆紫烟的小动作他一早有注意，只是未分敌我之前，他并没有着急出手。
现在看来，估计是这蓬莱仙宫的人是听到了魔教南下的消息，专门存了心思来嵩山浑水摸鱼，不过对方为何事到临头又逃了——这点左冷禅也有些不理解，但他也没有深究。
“左右不过藏头露尾之辈，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