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
面对这样的表态，江夫人不得不接受现实，并因为之前的失言表示歉意，“刚才确实是过于急躁了，你别往心里去才好。”
而秦念云轻轻抿了抿嘴唇说：“母亲的话怎么会让我放在心上呢？我知道母亲从来待我就如同亲生女一样，连婉儿都羡慕不已。”
这番话让婆婆想起平日里她总挂在嘴边说，自己把她当作亲身女儿来看待的说法。
表面上将家庭重任托付给她，暗地里却又常责备自己的儿子要尊重妻子，真个如老鸹反食般虚伪至极。
尽管如此，但见秦念云脸上露出的一丝冷笑，江夫人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羞愧与恼怒。
“好吧，既然你觉得一切都妥帖安排好了，那就安心养你的伤吧。”
秦念云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看来从此之后她的日子将会过得更加自在无忧，无论今后打算做些什么，也不必担心会受到阻拦。
随后，江夫人传唤文彩屏前来见面，匆匆处理了一番其他事务安排今日的祭祖事宜照旧进行，至于她心中到底多么难过，则无人知晓了。
这账面上的金额不足以支撑所需，想要在不失体面的情况下维系侯府昔日的辉煌，恐怕江氏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等众人远去后，秦念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中充满了冰冷。
天还未亮就已开始准备，如今这祭祀祖宗的仪式总算布置妥当了。
谢家的亲族齐聚一堂，在祠堂内排列整齐，热闹非凡。
“大乾乃礼仪之邦，通过表演歌舞表达对祖先的敬意。”
随着主持人宣告“礼始！”
的那一刻，优美的乐章随之响起，曼妙的舞蹈也开始演绎。
秦念云垂着头，总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紧盯着，仿佛背上插了一把刺，让人如坐针毡。
但每回试图寻找来源时，又找不出究竟是谁，只留下心头一阵莫名的紧张。
好不容易捱到歌舞告一段落后，由长者带头净手洁面，并向祖先敬上香火。
接着是江氏及谢南萧上前献祭，其余的便是由主宅中的女眷们依次进行。
家族里这么多人依次行礼下来，秦念云感到脑袋嗡嗡作响，两眼直发晕。
早上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出了好一身冷汗，脸上还留下了江氏责打过的红肿痕迹，饥肠辘辘之时她却不得不咬牙坚持到底。
她很清楚今天的关键环节尚未来临，因此强迫自己镇定以待，脸色苍白至极。
终于等到将神位请入并朝拜之后，典礼官开始诵读祭祀文辞，表明以最崇高的道德敬献牲礼给予先人。
此时供桌前摆满了各种贡品——丝绢、美酒、瓜果鲜花乃至小零食，琳琅满目地展示着这家族显赫的地位和财富。
望着眼前按照传统精心摆放的各项供品，秦念云猜测江氏此次或许被一些手下所欺骗。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井然有序，但实际品质却不比以往细腻考究，且花费并未减少分毫。
缕缕轻烟中，司仪那深沉的声音回荡不息：“谢家一百二十三代子孙谨向先祖告祭：时光如梭，又是清明时节。细柳飞絮，紫桐花开，追思祖先，感慨万分，此刻......”
在人潮之中，谢永万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前面那位身影。
今天她穿着朴素大方，上身着淡灰色方格纹样的锦衣，外搭素雅的兽皮花纹单衣，下身配以深蓝色绣有珠链云纹的丝绸长裙，外披一件青绿色的鹤羽披风，上面织有波纹状的孔雀图样。
谢永万的眉头紧皱，只觉得秦念云今日的发饰显得格外保守老旧，仅戴了一根玉簪和一个抹额。
待仪式结束、祈祷完毕后，宾客们陆续离场前往设宴处享受聚餐。
秦念云退到一旁对连雨说道：“我有点饿得慌，你去厨房帮我取些点心来。”
“是，您稍等，让秋水春寒她们随侍左右。”
连雨应声道。
这两位女子是前一天秦念云亲自挑选买来的奴婢，不仅力气大，还略通武艺。
据说两人的父亲曾做过镖师。
恰巧当时两人家庭遭遇变故，为了维持生活以及照料生病的母亲，只得卖身为奴。
得知这一情况后，秦念云便决定将她们带回府中，并允许她们保留原本的名字。
听到回答，秦念云点头赞同，“好，动作快点，不然我真的要饿昏过去了。”
当连雨离开之后，秋水搬来一把太师椅：“夫人请坐，若继续站立恐会晕倒。您已经站了一个上午了，想必体力有些透支。”
望着秋水轻松提起至少二十斤重的太师椅，秦念云不禁感叹这位女子的力量真是令人称奇。
“嗯，往后我也得练武，哪怕不能自保，增强体质总是好的。”
“你确实该锻炼锻炼，这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
“你的脸色这么惨白，是不是生病了？”
秦念云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怎会在这儿？”
“侄媳妇啊，你喊二房来，费心为我这位大爷分家找好媳妇，我总不可能不来吧？如果我不来，万一你有意让我选个貌丑的，那可怎么办......”
谢永万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儿就被那女人吸引住了目光，心里也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何面对她时总会变得与众不同。
堂堂侯府主母打扮得像个即将出家修道之人。
如果不是秦念云纤细的手上戴着丝线镶嵌的玉镯，细腰间挂着一只蝴蝶穿花的香囊，别人恐怕真的会觉得她太过寒酸。
可惜这是秦念云为了掩盖额头上的伤口而特意装扮的。
今天又是祭祖的日子，打扮得太过花哨也不合适。
上辈子被谢永万强势夺取，她承认也有自己的问题，若是没有这张面孔和过于奢华张扬的生活方式，也许谢永万就不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秦念云紧握拳头，冷笑了一声：“大爷您放心好了，如今族中长辈在此，您的婚事也不会由我这个小辈做主。”
“大爷的位置不在这里，请移步旁厅等候开饭便是，今日我受了伤，所以遮掩一番，劳烦大爷挂念了。”
谢永万扫了一眼坐在一旁静默无语的秋水春寒二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念云看着眼前谢永万，被他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心中充满了厌恶与愤恨。
她已尽量避开，这个人却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面前。
若不拿出些对策来，只怕还会被卷入困境。
“大爷理应自我约束，我是您的侄媳妇，倘若不明辨行为的分寸，有损侯府声誉就麻烦了。”
“秋水，咱们走！”
此处她片刻也不想停留。
谢永万却觉得她现在就像一只怒发冲冠的小刺猬，别有趣味极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中轻抚一枚玉扳指，声音拉得长长的说道：“侄媳妇所言极是，但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因侄媳妇美貌无双，令我一时失神忘形，实在是不该，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