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惹您生气
秦念云仿佛没有感到疼痛，勉强笑着扶住了江氏：“母亲为何动怒？几天前提交给您的账册还一切正常！”
“正常？那你告诉我，昨日这笔开支一万两到底用在什么地方？还有，当初府里明明有十万两以上的结余，怎么现在才半年光景就缩水成这样了呢？”
“是不是你私吞了公款？”
讲到最后，江氏简直是咬牙切齿地想要置秦念云于死地。
突然间，秦念云放声痛哭起来：“难道仅仅因为我未能详查账本，就要受到母亲这样的冤屈吗？”
江氏一时怔住了，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秦念云。
以往她总是表现出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在外炫耀，现在居然会落泪。
她拾起地上的账簿，指着某行字道：“这笔金额并不是你所挪用了么？”
“这一万两银子是为婉儿准备的，两天后她要去荣王府作客，我担心她丢了侯府的脸面，便让人为她备办了些首饰。本来只是想让她显得得体些，没料到反而引起了母亲的怀疑，让我在家中如何立威？”
秦念云说完这些话，再次低声啜泣起来，脸上带血的样子格外凄楚。
江氏一时无言以对，脸色变换数次之后才缓缓开口：“但这也未免太过铺张了吧……”
“可是夫君看重门面，婉儿也是这般心思，况且眼下正要恳请朝廷恩准承袭爵位的事宜，实在不能失了分寸。若因此让婉儿感到委屈，恐怕又会让母亲心生不满。”
听罢这话，江氏几乎无法呼吸。
“那么之前那七万两……
仅仅六个月时间，咱们家竟然支出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江氏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如果母亲有所疑虑，尽可以和管账的人一同核查。我对家族财产从未有过一丝私吞之意，所有账目均记录清晰、可供查阅；倘若真的做了亏心事，则甘愿遭受天谴！”
说罢这番誓词时，秦念云神情异常坚定。
其实江氏相信这位媳妇并不会做出不端之事，尽管她的背景并不显赫，却一直竭力表现良好，以便在此立足。
最初接触之时，她留给江氏的印象很好——温顺可塑性强，故而放心地将家中大小事务交由其打理。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逃避责任的想法，认定反正这个女子无论如何都会按照自己心意行事，毕竟她对于自己的儿子情深意重。
先前总是为了整个家庭利益着想而费尽心机，这点毋庸置疑。
此刻的江氏满含愧疚地说：“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还疼吗？全是因为我的不好啊......”
她想要抓住对方的手臂检查伤情，却被躲开了。
秦念云内心嘲笑了一番这种虚伪的姿态，继续讲述道：“其实每个月单单园林维护、清洁保养等方面的花费就达到了三四百两。
加上两家分支厨房的开销每月大约需要一千两左右。
另外还需负担各位姨娘一年四季不同季节更换三次衣裙、冬季取暖费用以及夏季用冰成本等开支，仅此一项就占去了五六百两；
接待宾客、出行车驾装备、随行仆役工资加起来平均下来每个月至少还要再额外支付五千多两。
还有相公日常所需补品以及聘请名医治病的钱财；母亲经常食用的高档燕窝等保健品……
这样计算下来的话，十万两似乎已经不算少了，但对于日渐衰落中的侯府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
随着每一条信息入耳，江氏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面色发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平时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她，丈夫身边少有侍妾相伴且不用过于操劳家务琐事，在享受安逸的同时也保持住了容颜与精力。
但突然面对如此繁复的局面确实让她感到压力巨大。
看着婆母瞬间变得疲惫不堪的模样，秦念云内心涌起了几分得意之感。
接着她又不失时机地提出建议：“我自觉能力有限，惹得您生气了。自今日起，管家的责任便归还于母亲吧。这么大一个家业，总该不会还需要晚辈去垫底才是。”
由于江氏尚有一些陪嫁财富，并未真正陷入窘境之中。
至于前面所提的问题则另当别论，无论如何她都打算今后找机会补偿回来。
江夫人原本想大发雷霆，把管理家事的责任全推掉，可在看见秦念云手臂上的伤口后，瞬间止住了怒火。
秦念云更是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她，同时展示出手上在救火时留下的伤痕：“母亲……我的伤还没痊愈。”
果然，江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之前她说了一些恶语怀疑儿媳再次伤了人，此时此刻让她开口让媳妇再次掌管家中事务显然说不出口。
“眼看天色已晚，母亲还是尽早定夺为好。依我之见，白姨娘是个不错的选择。她一向恭敬有礼，而且家里也是经商出身，母亲不妨考虑让她一同参与打理家务。”
江夫人未曾料到她竟然如此宽容，一时间怀疑起自己对这个儿子的忠诚来。
“你真的甘愿放下这些权利？要知道一旦失去了当家主母的位置，在府里你就失去了立足之地。难道你和萧儿之间的情分已尽？”
秦念云冷哼了一声。
立足之地？
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表面的地位或别人的奉承，而是手头上实实在在掌握着的金银财宝。
如果文青画确实有能力，那就更好了；假如对方只会胡乱行事，反而给她腾出了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机会——如何脱离这个令人生厌的侯府。
遗憾的是，文青画既没有智慧又不够机灵，她的能力仅限于后院的争斗。
倘若把这么一位妾室提升到管家位置，外界恐怕只会对侯府嗤之以鼻。
最终受累的依旧是江夫人本人，但这正好合了秦念云的心意，乐得旁观其变。
预计文青画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屈居于一个所谓的‘助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实在令人期待。
“母亲无需忧虑。无论相公对我是好是坏，我的身份永远都是世子夫人，没有人可以取代我。再说，母亲正值壮年，辛苦您多关心下家族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