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笔录

据《破案报告》记载，“陈满收审后，故作镇静，态度顽固，拒不认罪。在关押期间，侦破组根据获取的大量证据，反复交待党的政策，多次提审。陈满终于在事实面前坦白交代杀死钟作宽、放火焚尸的犯罪事实”。

我们先来看看陈满是如何“故作镇静”的。

第一份审讯笔录，时间1992年12月27日，地点海口市公安局振东分局刑警队。以下是讯问内容。

问：你的姓名及基本情况？

答：我叫陈满，现年29岁。文化程度高中，汉族，原住四川省绵竹县水电局，现住上坡下村109号。

问：你的个人简历？

答：幼年在家，小学在绵竹县百旺镇小学，初中在百旺镇中学，高中在绵竹县中学。80年高中毕业。84年在四川绵竹县工商局，88年就不在工商局工作，88年3月8日到海口市，来海口市里住在老干所的房子，今年春节前搬到海口市和平南路上坡下村109号，今年6月份自己开了海口冬雨（装饰）工程有限公司。

问：你的家庭情况？

答：父亲陈元成，水电局退休工人；母亲王众一，大哥陈一，四川省粮食机械厂；二哥陈抒，绵竹县南轩中学。

问：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答：我现在没有地方住。我是今年12月17号从和平南路上坡下村109号搬到海口滨海新村409号，但他们不让我住。

问：你把今年12月25日一天的活动情况详细讲一下。

答：12月24日晚上我在上坡下村109号住的。中午11时才起床，当晚只有房东钟作宽在。到了12点钟自己骑自行车到宁屯大厦702和703号房，一直在该房里，到下午2时15分，我自己骑自行车到海口市华都海石大厦718房找夏德勤办理工商执照的事和公章。到了下午2时50分，我和夏德勤坐车回滨海新村，当日到滨海新村一间邮电所对面的公用电话，我就叫夏德勤自己坐公交车去华都海石大厦，我自己就在那里打呼机给市工商局私营科的王德育。我就在该电话亭等他来，把一千八百元交给他（是办理工商执照费用），办完事后我就回滨海新村409号房坐了一会儿，到下午五点多又坐车到华都海石大厦718房，把工商管理费的本交给夏德勤，我在他那里坐到6点多。当时那里刚好停电，我就坐车回宁屯大厦。我回到宁屯大厦时，就和他们吃饭，吃饭完后就看该公司里的几个人打麻将，当时打麻将的是杨锡春、章惠胜、华经理、刘双。到8点几分时，我就在宁屯大厦702房，打呼机给肖波（机号126-14603），他回机叫我立马去宏祥大厦404房，我接完电话后，又看他们打麻将半个小时，就拿一个塑料袋到宏翔大厦404房，但404房没有人。我就下到大厅里打肖波的呼机。我呼了他5次，最后一次陈钢回电话给我说，肖波有事走，叫我把资料放在总服务台。但我没有放。陈钢是肖波的朋友。我就回宁屯大厦702房，到10点30分，我又到华都海石大厦要回我的自行车，就骑回宁屯大厦，又看他们打麻将。到12点多，我又骑自行车到和平南路国泰对面的小店买了鸡和鸭翅等，我就骑车从上坡下村109号那里经过，就看到有很多车在那里。我就回宏翔大厦404房。当时刘双一人在房里，我就在房里打肖波的呼机。他没有回电话，我就到银龙看电影了，一直看到早上6点多，我又自己步行到杭州大厦找肖波，没有找到，又步行到汽车总站，买早点吃，完后就在汽车总站坐摩托车回宁屯大厦，回到宁屯大厦已经6点50分……

以上是第一份笔录的情况，陈满主要讲述了自己在1992年12月25日案发当天到第二天的活动轨迹。此时陈满没有承认自己杀害钟作宽。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次讯问中，陈满提到自己在案发前的12月24日晚上仍然住在上坡下村109号钟作宽的住处。这一细节至少可以说明：公安和检方声称钟作宽于12月17日将陈满赶出上坡下村109号致陈满怀恨在心的说法是不成立的，如果陈满确实是被赶出去的，他就不可能在12月24日晚仍然住在钟作宽住处，钟作宽也不会允许他住回去。另外，既然陈满12月24日晚仍然住在钟作宽处，其工作证不小心落在钟作宽住处，钟作宽帮他捡起来保管的可能性也就顺理成章。

第二份笔录的形成时间是1992年12月30日下午，主要陈述来海南的经历、和钟作宽认识的过程、上坡下村其他同住人员情况，以及钟作宽买了12月26日回家的机票等情况。此时陈满也没有承认自己杀害钟作宽。

第三份笔录的形成时间是1993年1月6日（具体时间不详），陈满主要讲述了自己替钟作宽收了一笔房租、因缺钱没有全部返还且另欠钟作宽两笔费用，一共欠钟作宽3100元的情况。此时陈满还是没承认自己杀害钟作宽。

在以上三份笔录中，陈满都没有供述自己杀害钟作宽。但在第四份笔录中，陈满第一次供述了自己杀害钟作宽的情况。这份笔录的形成时间是1993年1月6日凌晨2点，地点是海口市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审讯人员包括林某捷、邵某鹏等一共8人。笔录内容摘录如下。

问：陈满，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为什么老是编造假话，特别是1992年12月25日这一天的活动情况，你反复说假话。告诉你，你被收审至今已十天左右，我们公安机关做了大量调查工作，并依据大量查证材料证实钟作宽是你杀死的。你愿不愿意如实交代清楚？

答：我没有杀死钟作宽。我没杀他。

问：我们已反复向你交待党的政策，只要你主动交代，一定会从宽处理你。明白吗？

答：明白。

问：钟作宽是不是你杀死的？

答：是。我愿意坦白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