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证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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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明白，要查清楚真相的话，迟早要去见见端方。
从小念的态度可以证明，端方很信任自己，那么，难道她根本就知道谁害了她的孩子？
小念被她扯得脚步不稳，心里有点小小怨念，这个云儿自从被打了以后，变化大得吓人，力气也大得吓人。
当然变化最大的要数她的胆子，如今的云儿跟三夫人和侯爷都敢呛声，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说来也是怪了，侯爷以前最恨别人顶嘴，听了云儿的无礼回敬，却好似也并不怎么生气。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特，小念那稚拙单纯的心思实在是猜不出来。或许真的像云儿说的，一个人死过去一次后，是会变化的。
那天她被打得晕了好几次，所以性格变了，连自己的事情也常常记不起来。还问出一些类似“我是谁？我平时的脾气是怎样的？”这样的怪问题，小念听了真是觉得万分诡异。
她只能傻傻地冲着云儿摇手，“云儿你别问这些，我听着害怕。你，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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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端方和端怡住所是比邻的两个小院子，格局也差不多。她们都是侧夫人的身份，也是侍郎家的千金，当时娶进门就把最宽敞又雅致的房子给了她们姐妹。
后来端方怀孕，顾子墨虽然对女子向来不予疼惜，但得此消息却是十分开心。吩咐手下大兴土木，将端方的房子重新修缮装饰，看上去就比端怡的小院要漂亮大气多了。
可惜房屋的主人失去了她的胎儿，自己也病恹恹的无法起床，成天躺着叹息连连。
凌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二夫人，仔细打量着她，眉眼和端怡十分相像，却是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瘦弱得只剩了一把骨头。
突然失去了骨肉的妈妈，是天下最伤心的人了，这话果然不错。
面貌虽然和端怡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在端方的眼睛里只有善良和悲悯，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凌云一见她撑着病体倚在床头向自己微笑，心里就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见过二夫人。”她可以不搭理顾子墨，对端怡冷言相讥，却无法不给这个女人一点面子。
小念在后面恨不得上去抱抱凌云，她是多么担心云儿见了大小姐也是这么一副桀骜不驯的德行啊，大小姐会伤心的。好在云儿很识大体，还恭敬地行了礼。
端方靠着软枕，看着这个敢于直视自己的云儿，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近来小念成天说云儿怎么怎么变化巨大，敢和王爷顶嘴，敢对三夫人反抗。
她确实不像以往那么胆怯，看人的眼神总像受惊的小鹿了。她的眼神是坦荡荡的，端方几乎能确定下药的，绝不会是这样的女孩子。
“王爷叫你查出真相，你有没有把握？我很希望你能查出真正的黑手，给你自己洗清冤屈，也可以替我的孩子讨个公道。”
果然，端方是信任自己的，凌云非常肯定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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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受刑后，遗忘了许多事情，还请二夫人把当日的情形说给我听。”这么叫自己，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也没办法了，古人就是这样讲话的。
端方喘息了一下，沉思道：“其实那天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自从你来后，饮食之类都是归你伺候，所以吃的东西全是经过你手端来的。端怡说是你给我下了堕胎的药物，也就是因为这个。”
“二夫人，那你房中平时来人多不多？”
“我生性喜静，有了孩子后更是觉得烦躁，侯爷吩咐过不让其他人多来打扰。我屋里除了伺候的丫头仆妇，就只有端怡常来看看。”
又是端怡，凌云微微皱了皱眉头。
小念见端方说几句就要停一停，样子极其疲惫，不由得插嘴补充道：“有时候太医院的洪大夫也会来开几贴补药，给大小姐把把脉。大小姐小产的时候，也是洪大夫前来诊治的。”
“洪大夫可靠吗？他对夫人的事有什么说法？”
小念侧头想了想，“自从大小姐有了孩子，侯爷就委托了他照应着大小姐的身体，补药一直在吃，也没什么异常的。出事后，洪大夫也检查过小姐的饮食和药渣，他说，他说……”
“他到底怎么说的啊？”凌云看她吞吞吐吐的，心里不耐，催促她快快说到正题。
端方叹了口气，接上了话头，“洪大夫说，在药渣里发现了不是他方子里的东西，而那天的药也是你负责在煎，又是你端来的。所以，他们都认定，给我下药的是你。”
“那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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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开始不确定起来，在药渣里发现有对胎儿不利的东西，难道真是自己的原身做的？
“洪大夫说，那是藏红花。”
藏红花！凌云无语了。
凌云受训的时候，涉猎很广，关于中医药也曾学过些皮毛。藏红花其实对女性是一种极好的药物，治疗月经不调，活血通瘀，甚至还是抗癌的。
可是对于孕妇来讲，却是大为不利的，药量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引起大量出血，直到打下胎儿。
“可是，这样的药物我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云喃喃自问，“我是个身份卑微的丫头，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吗？”
小念看着凌云，很认真地摇头，重复她的观点，“我不信是你做的，大小姐也不信。”
端方屋里有一扇窗户半开着，忽然卷进了一阵风。随着风儿，似乎还夹杂着什么淡淡的香气。
“哎呀，起风了，”小念手忙脚乱去关窗，一边唠叨着，“小姐近来身子虚，老是说怕冷。”
那清淡的香气很是好闻，好像是什么花草的味道，凌云好奇地跟着来到后窗边，从窗缝里往外看。
那里是一整片花圃，开着金红色的小花，异常灿烂可喜。那小小的花朵掩映在绿叶间，像是一盏盏红色小灯笼，星星点点漂亮而显眼。
这个花是……
“吊金灯笼！”她情不自禁叫出了声，端方的窗外居然有一整片的吊金灯笼在盛开。
她重新打开了窗子，不顾端方主仆惊讶的眼神，仔细看着那片开得灿烂的小灯笼，很美丽，可问题就出在这美丽的植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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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金灯笼是号称来自西南偏远山中的植物，按照地理环境来说，日焰的皇城并不适合它们生长。可是，它们偏偏就盛开在她的眼皮底下，静静放送着奇异的香味。
“二夫人，这个花是谁种在那边的？”
端方微微笑着，“你忘记了？那种花是端怡送来的花籽，是你和小念俩亲手种下的啊。不过，花刚开的第二天，我就出事了，你也被拖去拷问，你大概把这事也忘记了。”
“呃，这个花我们这里很少见吧，难得三夫人哪里得到的花籽？”
果然是她，好隐秘的害人方法。
“端怡有个闺中密友远嫁西南，他们偶有书信来往，有次她的密友给她带来了许多花籽，叫她试着在京城里种植。我刚怀孕的时候，端怡很是替我高兴，送了花籽给我，说等快生的时候，花大概也就开了。可惜，花儿已经开了，我的孩子没了。”
想起孩子，端方再也说不下去了。
凌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在端方的心中，以为吊金灯笼是妹妹送给她的祝福，谁知道那是夺走她宝宝生命的元凶。
吊金灯笼只要不开花，就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吊金灯笼开了花，也只是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香味，那种味道对常人来说，也不会造成伤害，只除了孕妇。
很早的时候就送来花籽，等到花开的时候，孕妇出什么事情，也都不会有人怀疑到送来花籽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她的亲妹妹。
时机拿捏得刚刚好，真是心机深沉，蛇蝎美人啊。为了一个男人，她什么都不顾了，也真够冷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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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问题，这种花要种活，很是讲究温度和湿度。这里的土质气候都不适合，当初是怎样让它们存活的？”
“二小姐说了，要搭一个暖棚，里面放上火盆取暖。浇水的量也是她亲自关照的，说三小姐那位朋友交代的，这样才能在六个月左右开花。”
凌云点了点头，心下已经什么都了然了。
看着她郑重的样子，端方略有所悟，表情十分凄然：“云儿，难道是那花有什么不妥么？”
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搞清楚，凌云暂时不想让她太过伤心，微笑道：“目前不能肯定什么，我还需要到处看看问问，二夫人你安心养病吧，我先告辞了。”
一个人闷坐在自己房中，凌云还在思考着一些问题。端怡有意识要让自己的姐姐失去孩子，好给自己创造机会先产下世子，占取正夫人的位子，那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了。可是，她一个人还做不了这些事情，她应该有一个精通医理的人在暗中教她。
至于那些藏红花，则是故意拿来陷害云儿的，可见他们早就找好了云儿这个替死鬼。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那么那个云儿也就白白死了，还落个坏名声。
整个计划很完善，也很可怕，本来可说是天衣无缝的了。不过，不巧的是端怡遇到了她凌云。
“听说你今天去见了端方，怎么样，发现什么了没有？你不会查探了半天，就只会待着发愣吧？如果查不出来，我就把你交给端怡打死！”
一把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凌云的沉思。正在整理线索的时候被人打搅，真是相当讨厌的一件事，更何况那个没礼貌的家伙还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
动不动就是打死，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他难道不会好好说话吗？凌云对他漠然地看了一眼，选择了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