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费祎,照旧
“司马慢走!”魏延满脸笑意,心情格外舒畅。
诸葛丞相病重之事早已众人皆知,整个军营皆为此事而人心惶惶,却又心照不宣。
此刻,丞相的左膀右臂——司马费祎前来询问。
若丞相不幸离世,该如何安排撤退与留守之人。
魏延何等聪慧,立刻领会其中深意。
在他想来,这显然是丞相已指定自己为继承人的暗示。
或者是费祎眼看事有不谐,想提前来抱他魏延的大腿。
此念一起,魏延内心的兴奋便如决堤洪水,难以遏制。
这些年在丞相麾下,他多有隐忍和憋屈呐。
可诸葛丞相大权在握,做事又公允公正,魏延对诸多决策即便心中不满,也只能默默接受。
如今,终于盼到自己有望执掌大权的时刻,魏延怎么能不激动?
论资历,他早年便追随刘备,历经无数战火洗礼;
职位上,身为前军师和征西大将军,于战略谋划举足轻重;
军功更是卓著非凡,大小战役战功赫赫,对魏未尝一败;
爵位已至南郑县侯,地位尊崇;
且他持有天子符节,代天子行事,权倾一方。
在这军营之中,他威名远扬,哪个敢不敬畏?
至于长史杨仪,不过一介文弱书生罢了。
以往与之争执,杨仪多次被他的威严吓得泣不成声。
丞相若不在了,就凭杨仪那胆量,怕是连瞧自己一眼都不敢,更莫说与自己一较高下。
想到此处,魏延不禁眉飞色舞。
“大将军不用送!”费祎眼中满是恭维之色,态度极为谦逊,好像魏延已然成为他的新主君,一切唯其命是从。
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中,魏正那急切的呼喊声陡然响起:“一定要拦住费祎,不要让他跑了!”
此前魏正语速过快,众人未及听清,可这一句却是清晰响亮,字字入耳。
费祎闻得此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心中慌乱不已,赶忙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并佯装疑惑道:“三公子,此言何意啊?”
其话语虽竭力装作平静,却仍难掩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惶恐。
然而,魏延并未留意到费祎神色间的细微变化,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皆被魏正吸引。
只见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魏正,厉声呵斥道:“魏忠贤!丞相赐你此字,意在期望你忠诚不二且贤明睿智,你怎可这般对丞相司马无礼!”
须知费祎身为丞相府的司马,虽手中无直接统辖的兵马,却拥有监察全军的权力。
对于魏延而言,费祎无疑是他当下必须极力拉拢的关键人物。
此前二人一番深入商讨,诸多事宜皆已安排得妥帖周全,本以为一切顺遂,岂料魏正这逆子横空出世,上来便口出不逊……
如此一来,费祎心中若是起了嫌隙,有了二心,那可如何是好?
即便真要对费祎有所不满,好歹也得等你阿翁我稳稳坐上高位之后再做计较。
听到魏延的训斥,魏正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绝不能如那些打脸爽文里一般遮遮掩掩、故弄玄虚。
于是,当即语速飞快地解释道:“阿翁,丞相已然薨逝。
费祎此来,乃是受了长史杨仪的指使,专程前来试探你的心思。
你可莫要被人蒙骗,稀里糊涂地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费祎闻听魏正之言,心中惊惧,但面上却是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三公子,实在是太过放肆!
丞相现今仍然健在,你竟敢口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倘若这话传扬出去,丞相必定会雷霆震怒,予以重重责罚。”
说罢,费祎直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拳。
魏延亦被魏正这突如其来的言论惊得面色煞白,心中暗叫不好。
他亦深知此事一旦传至丞相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向魏昌和魏容使了个眼色,急声说道:“你们两个,速速将这逆子拉下去,莫要让他在此胡言乱语,多生事端。”
魏昌和魏容领命,上前一把抓住魏正的胳膊,便欲将其强行拖走。
要看情况不妙,魏正奋力挣扎,高声喊道:“阿翁,我说的皆是实情,你千万不可被费祎蒙骗啊!”
然而,魏延此时已无暇顾及他的呼喊,转身满脸堆笑地朝向费祎,客气地说道:“费司马,小儿年少无知,胡言乱语,你切莫与他一般见识。
我魏延对丞相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说实话,若换作其他人传来这般惊人消息,以魏延那多疑且自负的性子,或许会稍加思忖后便信以为真。
毕竟在这风云变幻、人心难测的军营中,各种阴谋诡计纵横交错。
然而,此次传话之人乃是魏正,也就不怪魏延不信了。
魏正昨日的做了什么,旁人或许不清楚,魏延却是门清。
那温婉动人的蜀地美人邓嘉,不正是魏延特意赐予儿子,当作其成年开荤的特殊贺礼吗?
而且其昨晚上了床,到了今日午后还没有下床......如此一个沉醉于温柔乡的年轻人,贸然跑来大谈丞相生死之事,这怎能不让魏延恼火?
费祎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的刻意压低声音,仿若生怕被旁人窃听了去:“大将军,如今局势可谓千钧一发,时间或许就在这几日便会见分晓。
在此紧要关头,你务必沉住气,切不可莽撞行事。
倘若丞相知晓这边有丝毫异动,你我二人必定性命不保,大好前程也将毁于一旦啊。”
“魏延,你先留住费祎,再派人打探......”生死在即,魏正虽被控制,但仍努力劝说。
“把这混小子嘴巴给我塞上,绑起来!”
魏延闻言已是怒发冲冠,额上青筋暴起,大声喝令道,“绝不能让这逆子胡言乱语,徒惹是非。
费司马且宽心,我即刻便将这逆子关进大牢,严密看管。”
“大将军不需多送,请止步!”
一时间,费祎步出营门,只觉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贴身衣物紧紧黏附在肌肤之上,难受至极。
他不敢有片刻停歇,急忙翻身上马,手中缰绳狠狠一勒。
骏马吃痛,长嘶一声,随即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马蹄扬起的阵阵尘土,在空气中弥漫飘散,许久都未能散尽。
而营中的魏延在打发走费祎后,转身欲去找魏正,准备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可刚走出几步,他却又陡然止住脚步,当下眉头紧蹙,细细琢磨一番,总感觉方才的情形有些异样。
脑海中反复回忆着费祎离去时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可疑。
似乎,方才费祎走得太过匆忙急切了些……
难道,真如忠贤所言,丞相已然薨逝,而费祎此来,便是专为试探自己的态度与反应?
想到此处,魏延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敢再有丝毫迟疑,急忙转身,冲着身旁的副将杜祺高声喝令道:“你速速前去,定要把费司马给我追回来。
就说我还有一事相询。
此事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遵令!”杜祺领命后,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转身,快步如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