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光之灾
“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著锦穿萝,不由得人心急似火……”
“奴把袈裟扯破!”
唱着,她便开始褪下外袍,好戏开场,四面八方皆为客,哪怕台下无人,戏子仍旧在如水中一尾长尾锦鲤般起舞。
片刻后,她又清了清嗓子:“他是人的,就得听戏,不听戏的他就不是人,什么猪啊、狗啊,它就不听戏,是人吗?它畜牲,所以,有戏就有咱们梨园行。”
刺猬走到戏台前,身形缓缓拉长变宽,竟化作了一位刺猬头人身的白衣老者,而见到老者,那位台上的戏子挥手间手中出现一把折扇。
一扇,头上现狐耳,二扇,面部白毛尽显,三扇四扇长尾与尖嘴分毫毕现,细长的眼尾却仍旧红得勾人。
“白老太爷,说好了来指导晚辈唱戏,您可是来得有些晚了——”
胡天冉“唰”地一声合上折扇:“马上就要去觐见老苦神,大家伙儿都在准备合眼的节目,不知老太爷准备了些什么?”
白仁闻言,嗤笑一声:“白银万两,如何呢?”
“别开玩笑了,白家没落至此,拿不出那么多钱财。”
“胡老太你也清楚是开玩笑啊,一把岁数了还在装嫩,唉。”
白仁摇了摇头:“白银万两自当是拿不出,但我白家以医术闻名,亦可拿出百斤草药进献老神。”
“您脸上怎么干净了,原本不是养了那么多药螨吗?”
“别说了,路上让人当普通螨虫给烧了,现在的年轻人太有道德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说到这些白仁就来气,他培育的那么多药螨个个千金难求,附着在病患表面即可吸出其陈年旧疾浊气,没想到过个路的功夫就全没了。
但对方确实帮他过了一次车马劫,面对自己的恩公白仁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便任由对方好意祛螨,而后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对方身上是否存在什么旧疾需要治愈。
这一看之下可不得了——
他看到了黄欠身上纠缠着巨大的因果,两道颜色各异的因果彼此纠缠不清,恍如恶兆,而且这人身上有血光之灾。
如果放着不管,过几天非残即死。
“怎么会有人身上存在如此诡异的命格?”
白仁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黄鼠狼身影紧随黄欠其身。
斟酌之下,白仁觉得自己不能放任黄欠不管,就算是一报还一报,他也得留住黄欠那条命。
于是便将蕴含有自己百年修为的武器交给了他,此外,白仁还特意跑来求助胡家,看在白家向来不争不抢与各家交好的份上,胡天冉也不会不管这种事。
她答应了白仁会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多加注意黄欠,白仁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盘腿随意地坐往戏台边缘,而后从腰间取出一只酒葫不停地给自己灌着药酒。
“长生仙保佑……长生仙保佑,切莫再让那好人无好报。”
“这次节庆的来客都有谁?”
“大抵都会来,除了我们外还有土地、山神、游神和无常,然而人越多越乱,小心被钻了空子。”
“这我自然清楚。”
胡天冉沉默半晌,再度化作那红伶的模样咿咿呀呀唱起了另一出戏。
这次的戏词唱腔却变得十分古怪,甚至在其唱响之时,周围还出现了若有若无的鼓声:“下边儿我要请神佛,通天教主台上坐……”
……
祛蛮节当日夜晚,黄欠罕见地做了一场怪梦。
梦里有一只穿着黄色道袍的老黄鼠狼站在他的面前,神神叨叨地伸手指着他的脸:“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
黄欠一愣,下意识接口:“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然后他就醒了,醒之前的黄欠依稀只看到对面气急败坏的目光,而后那只老黄鼠狼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火给烧了个够呛。
黄欠甚至在想放火的是否是那三坛海会大神哪吒本尊。
这一觉初醒,门外可是变得热闹非凡,敲锣打鼓的,吆喝卖唱的无奇不有,王二娘与黄四也站在门边观看,王二娘见黄欠醒来,便问他要不要出去凑热闹。
“祛蛮节若是能见到老苦神神像,还能向其讨个长生的好彩头,看到生苦神神像,妇女们则会向其抛绣球求子,祈求来年双喜临门。”
“那要是男人去求生神呢?”
黄欠忽地突发奇想。
王二娘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黄欠会这么问。
“按理来说,没有男人会去求生神。”
“若是真的求了会怎么样?”
“可能会怀胎。”
“哦。”
黄欠觉得这事还真神奇,当然他自己绝不会去祭拜生神,只是盼望着有一位勇士主动站出来身先士卒,给大家伙儿开开眼。
“除了生神和老神,这里看不到其他神的神像吗?”
“在参州这边基本上看不到,不过据说有些人会通过祭拜病神来祛除疾病,鬼魂们求死神以换取来生。”
“至于剩下的四尊神,在这里必然会绝迹,因为那四尊神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与邪祟无异,只有走向歧路的人才会去信仰和参拜祂们。
记住,如果你在参州看到了生老病死以外的苦神神像,一定不要主动去招惹,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明白了。”
黄欠点了点头,而后询问王二娘有没有兴趣和自己一同去看戏。
王二娘同意了,于是二人一黄鼠狼就这样向着戏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黄欠都捂着耳朵,因为那些鞭炮声和锣鼓声实在是无处不在,险些将人吵出脑震荡来。
但更令黄欠意外的事发生了,上次他来时置办戏台的地方,如今再看竟是一无所有。
“戏台呢?”
黄欠本着疑惑的情绪去问了当地村民,对方告诉他镇里征用戏台,把这边的戏台给征走了。
“镇里会缺戏台?”
“或许缺的是人手。”
王二娘看向黄欠:“我们不妨去镇里看戏,横竖村里离镇上也走不了多远的路,再者镇上也热闹。”
黄欠有些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原本置办戏台的空地,最终还是应了这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