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气盛还能叫年轻人吗？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满脸不敢置信。
好家伙，现在军营里都玩如此之大?
动不动便是以手指为赌注?
嘲笑之色在什长脸上瞬间凝固，他抿了抿嘴，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白柱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缩，深切感受到身侧这位年轻人散发出的霸气与自信，不由得咂舌。
竹见四周鸦雀无声，嘴角勾勒些许弧度，颇有几分玩味的意思：“若是胆怯，竹便先行告退。”
素来与什长交好的旁人见他被恐吓住，不由得开口助威。
“兄长莫怕，此人定是信口开河，赌你不敢比试！”
“吾等修习箭术多年，岂能被新卒如此挑衅！”
几番话语下来，什长微微发白的面颊有了几分红润。
说的不错！
那竹堪堪公士，又是刚入军营不久，怎能在箭术有多么高深造诣，估摸着能拉开强弓便已是极限了。
什长冷哼一声，十指交叉，活动手腕说道：“有何不可？二三子，去请军法吏来此作为见证！”
“好！有胆量！不愧是老秦人！”
白柱见两人赌约已成，眼珠一转，主动跑去向军法吏汇报。
秦人勇于公战，怯于私斗。
若是私底赌斗较量，被人告官，轻则罚款，重则刮去胡须头发，贬为城旦舂。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当官署人士在场作为公证，双方公平比试，才可免于刑法。
民间需要拜请官方人员，那么军中就是邀请军法吏了。
片刻后，白柱领来一名魁梧甲士，只是未曾手持兵器，而是握有一卷竹简。
“汝二人确要赌斗？”军法吏在路上已经从白柱之处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度确认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秦人亦是信奉。
这么多年，他也主持过不少赌斗，可以肉体作为赌注，实在是闻所未闻。
更遑论，右手中指如此重要的部位，若有一方失利，后半生引弓执剑便会大受影响。
“确定！”
“绝不后悔！”
二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军法吏悠悠叹出一口气，将竹简放于地面之上，蹲下身来：“请在此署名。”
竹先声夺人，抢过刻刀便写下姓名。
那什长迟疑片刻，顿时觉得骑虎难下，咬咬牙，也效法前者。
“什长：飞！”
见二人已签订契约，军法吏将竹简折断，交由竹与飞。
自此，再无悔改机会！
“请随我来。”军法吏拍掉手中竹屑，领着众人前往距离不远的箭靶处。
竹在走动过程中，悄悄解下裹在脑袋上的头巾，黝黑长发顺势飘扬，他仔细感受手中头巾与发丝偏转的方向。
贼眉鼠眼的白柱凑上来，贱兮兮地说：“小子，你有几分把握?我听说，飞就是靠着一手不赖的箭术，在外出刺探军情的时候，一箭射杀匈奴的探子，才进阶什长的，不容小觑哩。”
“三成！”竹仔细地将方形头巾折叠规整，塞入袖口，轻飘飘地说出令人耸人听闻的话语。
白柱闻言，不禁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腹诽道：“三成就敢玩命?不愧是血气上脑的少年郎呐，够狠！我喜欢！”
谈话间，众人在演武场站定。
军法吏差人搬来一个箭垛，置于距离二人五十步开外。
他手握两张褐色短弓，开口道：“汝等一人三箭，轮流射击，命中箭垛多者获胜，可曾明白？”
“明白！”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大声吼道。
竹往日仅仅只用长弓练习过几次，还未曾接触短弓，其弓弦弹力、箭杆长度都不甚了解。
他恭敬地欠身，向一旁的军法吏示意：“为尊者先，什长早于吾等从军，当先行引弓，小卒甘愿后发。”
这其实是竹刷的一个小聪明。
利用自己年纪轻的特点，请飞先行射箭，以便于他仔细观察弓箭飞行轨迹，及时校正。
不苟言笑的军法吏暗暗点头，此子虽年少轻狂，却也懂得尊敬师长，心性不错。
军中最为强调尊卑，位高者尊，位低者卑；先来者尊，后到者卑，不外如是。
虽未开口，军法吏已将短弓递给什长飞，意义不言而喻。
飞伸手从脚边箭筒取出一支羽箭，三根手指捻住箭杆末端。
“嗖——”
片刻短促低鸣过后，飞放下手臂，侧身看向竹，弓箭出手之时，他已然有了命中的把握。
“报——，飞第一箭正中靶心！”
守在箭靶处的士卒快步跑上前来，大声通报道。
站立在二人身后的众人纷纷喝彩，鼓动飞接下赌注的几人也长吁一口气，心神顿时放松下来。
轮到竹射箭了！
“看吧，飞兄箭术就是如此强横！”
“对对对，不是随便什么小喽喽都能挑战的，飞赢定了！”
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手，发现飞的手法与军中大多数人弓箭手类似，皆是左手持弓，右手控弦，以拇指勾弦，用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
五六根雪白鹅羽粘在箭杆末端，竹对箭矢稳定性有了几分把握。
箭的飞行速度和准确性与尾羽的关系密切。
箭羽太多，飞行速度慢；太少，稳定性差，必须恰到好处。
长发飘飘的少年郎挽起衣袖，掂了掂手中兵器的重量，深吸一口气，双腿分立，举起双臂，张弓搭箭，削瘦的腰部向后发力。
他摒弃周遭言语，清澈瞳孔中映射着远处箭靶。
一箭射出！
观战者霎时间统统闭上了嘴巴。
竹的第一箭，亦是命中靶心，牢牢地钉在上支箭下方。
在场所有人都收起了轻慢之色，飞看着眼前笔直站立的身影，不由得感觉拉弦的手指有些酸胀。
“什长，该你了！”少年转过身来，点点头道。
飞的双手不着痕迹在衣袖抹了抹，似乎是要擦去掌心汗水。
后生可畏！此子，不容小觑！
眼下已无后悔药可吃，飞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完成后面两箭。
抬手，放箭，动作一气呵成。
“报——飞三箭全部命中箭靶，其中两箭正中靶心！”
“哈哈哈，小子，你凭什么与乃公相提并论！”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手指保不住了罢！”
就连伫立在一旁的军法吏，看向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怜悯，似乎认为他败局已定。
“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面对一片嘘声，牙尖嘴利的白柱也只得嘴硬，挥舞几下不太有震慑力的拳头，心下有了几分担忧。
方才只是简单交流几句，他便觉着这少年人十分真诚，好感大增，不由得站在他这一边。
竹面色如常，从箭筒中取出箭来。
有人正打算开口嘲讽，只见竹手中已握有两支长箭。
“难道他要双箭齐发?”
“这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