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刺杀
“别过来。”衣奴尖声叫了出来,猛地将那簪子朝着自己狠狠刺下。
“不……”服儿高声叫着,无奈却已是迟了一步,“你,你……”她的背一下子僵直,涩然看着她的身子沿着墙根缓缓滑倒在地,清秀淡雅的脸上是近乎透明的颜色,服儿怔怔伸出一只手,却愣是不敢去触碰那个身体,“你是不是,厌恶我?”
“没有,我没有厌恶你。”衣奴的手紧紧捂住自己不住流血的肩头,缓缓摇头,那里,鲜血在缓缓的向着四处蔓延,不一时,已是绽放开一朵妖艳的似是彼岸的血色曼殊沙华。她睁着自己幽深的如暗夜的眼,嘴角无力的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我只恨,为什么要遇见你们,服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她虚弱的微抬眸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服儿,慢慢粲然一笑,“放我离开,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好吗,你继续做你平凡的服儿,我继续是写意院里那个安静的衣奴。”
服儿脸上闪过无数的神色,她本来极有耐心的要等,等她对自己也能如她对杜若那般,心心相印,亲密无间,可是,鬼方那里,已是出了大事,她再也等不得慢慢来,所以才会欠缺思量的在今天做出这番举动,她的反应其实自己早已想到,却仍带着一丝侥幸,以为自己是可以的,可以让她接受,就像杜若那般。
她怔怔的看着衣奴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淡笑着看自己一眼,然后背影虽是有些凝滞,却当真做到了转身潇洒离开。服儿脸色在一霎时变得平静,只是双手紧握成拳,尖尖的指甲扎进肉里,血顺着指缝滴落,一滴一滴的都能听到声响,她看到衣奴的身子一僵,却终是没有回头。
枕容在写意院里,焦急的已是满脸惊惶,谷溟熵早在下朝过后便来了这里,怎料等了许久都未见衣奴回来,面上的神色已经是越来越的不善,着急的打发了得喜去找,他们竟然都不知衣奴是去了何处。
蓦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她眼角一晃,等她惊喜的要唤出声时,那抹纤秀的白色已是轻轻一晃,紧紧贴着写意院院门的身子已是缓缓倒下,枕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刹那停止不再流动,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简湛南……”她蓦地惊呼出声,飞快的朝衣奴冲了过去,费力的扶起了已是苍白无力的她。
谷溟熵在屋子里听得枕容在院内的尖叫,心中一震,霍然间夺门而出,眼睁睁的看着她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是那般的虚无,失血的面庞之上,隐隐透着一丝羞恼和愤怒,那双如水幽明的眼眸,在瞥见那抹熟悉的黑影出现之时,缓缓漾出一抹安心的笑,“三哥……”她满是鲜血的手朝他怔颤着伸去,眸子里第一次不加掩饰的释放着自己的脆弱。
谷溟熵双眼一触及她染血的肩头,眼中的寒意已是灼灼其华,那样带着冰脆的寒冷,要比炙热的火焰更加来的冰蚀人心。枕容只觉得眼前微风一带,半靠在自己怀里的衣奴已然不在,她怔怔的看着谷溟熵一把横抱起衣奴,飞快冲入屋内的身影,地上,是蜿蜒了一路的鲜血淋漓。
“还不快去宣御医……”屋子里猛地传出谷溟熵低沉的怒吼声,吓得枕容一下子从院子里冲了出去,一路朝着太医院飞奔而去,风拂过脸,带来微湿的感觉,那样粘湿的,竟然是泪。
吴问正好呆在太医院指导着最近才入院的一些学生,却不料半途跑出一个满面都是泪痕的宫女,二话不说,拉起他的袖子就往外跑。“大胆,你是哪个殿里的宫女,竟敢如此对待本……”
“吴御医,简湛南……衣奴……皇上……”枕容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却是越表达越乱,她惶急的带着他直向着写意院而去,吴问才一怔愣,立马也是加快了脚步跟上,这宫女虽表达不清,但他还是能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些端倪来,看来,是谁受了伤,发了病,想起前几次,衣奴受伤之时,谷溟熵恨不得要所有人代替她的那种吓死人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又加快了脚步,可当真是怕了。
写意院内,谷溟熵已是手忙脚乱的端来了水,小心的替衣奴擦洗着肩头的伤,她的长发一直都是披散着,小心的遮挡去了侧颈之上的伤口。从未有过惊慌,从未害怕过的他,在看到她白色的身子就那么缓缓贴着墙壁而下之时,清楚的听得到自己一声接过一声的心跳,那么迟缓的,似是已经随着时间静止,不复存在,又似乎还那么卑微的跳动着,生生不息,徒惹伤心。
“湛南。”他颤抖着手,那里的掌心处,有着未湿的淡淡血迹,他不敢抚上她的脸,不敢大声呼唤,甚至不敢轻轻触碰一下她的衣角,很怕她就会如一阵轻烟般袅袅而去,他查看过她肩头的伤,是被她手中的簪子所伤,他不知为何会如此,强自压下心中正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哀伤,眼中的疼惜浓郁的似化开了的雪莲,馥郁芳香的柔软,他亦是软语相求要她将手中的簪子放下,却只能惹来她身子的一阵轻颤,也便不再逼她放下。
“皇上……”吴问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还未跪下叩安,就已被谷溟熵身子一晃,一手拎了他的衣领便直掠进了房门,狠狠的将吴问摔在地上,谷溟熵快步上前,将衣奴缓缓托起,半放在自己膝上,见吴问略有些怔愣的看过来,不由怒喝道,“还不过来诊脉,看看她的伤口。”
“是是是。”吴问小心的缩缩脖子,忙畏缩着上前来,小心的取出工具,手指一搭被谷溟熵抓起来的衣奴的手,静静垂眸,一时之间,脸上闪过似喜似忧的神色,忽然,他像是把到了什么脉象,一张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他愣愣的看向谷溟熵,嘴半张开来,“皇上,这……“却哑了口。
“怎么了?她怎么样,可有什么大碍,朕刚才瞧了她的伤口,并无什么不对之处,难道……你倒是说话呀?”谷溟熵心中实是焦急万分,不由的妄自猜测,一时间,急得脸都变得狰狞了些。眸底的冷冽,若不是因为吴问是御医,若是一些不相干的人,谷溟熵早就可能一刀毙了他。
“皇上。”吴问来不及抬手拂去鼻间不断冒出的冷汗,慌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俯身对着地面,终究不再敢抬头,“启禀皇上,微臣替衣奴诊脉,诊出,诊出……”
“诊出什么?”谷溟熵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话语中的寒意如刀似箭,直恨不得在吴问身上戳出来几千几百个洞,他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闭着口不说。
“皇上微臣诊出,衣奴她已怀有半个月的身孕啊。”话一说完,吴问便将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察觉到一时之间安静下来的屋子,不由的已是颤颤的发起抖来。却不料才不过少许时间,他便听到谷溟熵一个温柔的笑声响起在耳边,让他微有些诧异的偷偷抬眼,清晰的将谷溟熵一双痴情幸福的幽深黑眸全数印入自己的瞳孔深处,原来这高高在上,总是神情冷漠的帝王,也会有如此温柔的痴情眼眸;他还尚自担心谷溟熵听到衣奴怀孕的消息会勃然大怒,却见他那般幸福欢欣的神采,二十多年来竟然都未见过,难道?吴问猛然一惊,蓦地抬头直直的看向谷溟熵,难道他最近没用龙纹玉佩,难道是他执意让衣奴怀上了孩子……
“吴问,以后你负责湛南的全部膳食,以及安胎养胎的事宜。”谷溟熵像个孩子般捧着衣奴的手,天真满足的像是捧着自己的所有,他忽地转过身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吴问,却不说话,看得吴问一阵紧张,好不容易止住的冷汗又开始一个劲的冒个不停,“吴问,你说,湛南为什么还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