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反应慢，不是傻
大众车停在图书馆旁的停车位。
顾氏集团在清大捐赠过十个亿的款项，身为顾家人的顾知聿自由出入，颜卿并不觉得奇怪。
大众车驶出校门汇入主路，颜卿趴在窗边，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向后延伸。
前方路口右转就是远大路，突然有些口渴。
她转过头，“前面的购物中心停车，我想买杯奶茶。”
小范轻轻地瞟了一眼后视镜，男人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阖眼，默不作声
车窗外是笔直的街道，起起伏伏的车流，车厢内是寂静。
许是许久没人出声，她再次问，“哥，可以吗。”
顾知聿保持原先的姿势，眼皮掀都没掀，“垃圾食品喝多了，血变成猪油色。”
“就一次。”
他依旧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很明显，顾知聿不相信。
颜卿每回生理期喊肚子疼，他母亲不许她多吃。
有一回，放学回来，她躲他房间偷吃冰淇淋，塑料包装袋扔他房间的垃圾桶，她也说是最后一次。
他直接揪着她衣领子拎出门外，像拎着兔崽一样，事情败露，她骂他叛徒。
“快入秋了，我想喝秋天第一杯奶茶。”
“你的日历是外星日历，还有1个月才入秋。”
颜卿眼巴巴地看着他，挪过去，双手轻轻晃动他臂弯，轻轻地问，“行吗？”
脸蛋许是压在车门上太久，染得有些粉，像极了绿野仙踪里的一朵山茶花，清纯中独有的一抹娇媚。
小范有预料地将速度减缓，保持在60迈，不快不慢。
顾知聿抬手轻轻敲击车窗两下，大众车进入匝道。
男人嗓音嘶哑，“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大众车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颜卿推开车门下车。
顾知聿睁开眼，车窗外，格纹吊带上衣，细腰割破牛仔长裤，长卷发铺散在肩上，头也不回地欢快小跑进了一家排队人最多的奶茶店。
一杯奶茶，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他估摸着得半个小时，从HAC商务包里取出ipad，查看股票盘口，pencil笔在手中打了一个圈。
中控屏上时间显示5点55分，颜卿双手捧着奶茶，从奶茶店出来，两条长腿慢悠悠，跟散步似的，边走边喝。
车窗徐徐降下，男人侧脸英挺，修长的骨指随意靠着车窗上，弹下一截猩红的烟灰，白色烟雾形成一条线笔直线往上，凌于空中，又消散。
颜卿想到一个词——玉质金相。
他腔调散漫，“你是乌龟吗，这么慢。”
颜卿：“乌龟有四条腿，我两条，它是四驱。”
“走路这么慢，腿部不发力，都大学了，还是这么矮。”
顾知聿又问，“你有159吗？”
“我166.7。”颜卿精确到小数点。
顾知聿感慨，“那就是比例不太行，身材五五开。”
“你儿子将来身高一米六。”
男人慢条斯理地在烟灰缸里掐灭烟蒂，升起车窗，眼底落下一层阴影，神色不明。
顾知聿入部队三年，出国三年，颜卿都快忘记顾知聿等人时，向来不耐烦。
他瞧她，跑之前还不忘垂头深吸一口，这是有多饿？
颜卿推开车门钻入车内，门合上，车辆启动，手机铃声响起。
是顾阿姨。
估计是到饭点了要催促。
她不会说谎，烫手的山芋丢给顾知聿，眼波流转示意顾知聿别出卖她。
他拾起，指尖点开免提，往右一划，“颜卿啊，还没到吗，要开饭了。”
“她刚刚……”
他故意停顿，故弄玄虚。
她急了，生扑过去，要夺手机。
顾阿姨对她严厉，她有阴影。
中学时，有一学期物理考试没及格过，宋韵罚她晚上跪一小时祠堂。
回回考试她就挨去跪祠堂，总觉得祠堂里的风别处都不一样。
顾知聿举起手，她扑了个空，脸蛋倾轧在他腿上，暖融融又强劲的触感。布料上黏着雪松乌木的香料，像一阵阵风吹过一片冰雪消融后的松柏，淡雅，舒适。
蓦地急刹车，精贵的西装裤，面料精细又丝滑，她向座椅底下滑落，顾知聿手疾眼快，大掌裹住她的肩膀，又将她捞起来。
“和教授多聊了一会儿，所以耽搁了。”
颜卿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哦。”
电话挂断，颜卿双臂抓紧他大腿撑托起上半身，回到座位上。
顾知聿把玩pencil笔若有所思，“明天上午跟我出去一趟。”
颜卿问：“去哪？”
“卖到城南那家酒吧当女公关。”
颜卿：“…….”
-
顾家宅院位于北二环。
大众车稳停在院子里，二人推开门下车，小范打开后备厢，取出西装袋子和暴力熊。
颜卿诧异，“我的熊怎么变色了？”
从蓝灰色调变成黑色。
小范小心翼翼看了男人一眼。
顾知聿一本正经，“掉色了吧。”
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掉色，你施魔法呢？
“我是反应慢，不是傻。”颜卿接过西装袋子和暴力熊，“顾泽哥那只呢？”
顾知聿自顾自转身，“忘了。”
她急了，追上，试探地问：“你丢了？”
顾知聿妥帖的西裤下包裹的长腿气定神闲地走着，对她的询问视而不见。
就那种劲劲的。
颜卿跟在他身侧，“你好浪费，丢哪了？”
他依旧没反应，颜卿等得窝火，“顾知聿，你凭什么丢我的东西。”
顾知聿神色淡漠，“我不是赔给你了，是限量版，更贵。”
她竟无言以对。
顾知聿转身推开入户门，颜卿紧随其后。
宋韵追求内敛考究的布局，中式老钱风的别墅，客厅以中轴为中线，左右两侧家具对称摆放，家具多以明式为主。
平衡、繁而不杂、构思巧妙。
她一袭素绉缎苏氏旗袍坐在三米长的茶台前，顾敬安坐在茶桌主位，嵌入式的湿泡台，一桌五椅的样式，十分简洁大气。
她保养得极好，五十几的年纪，每天早起一节瑜伽课，雷打不动，身材线条紧致，皮肤水润有光泽，眼角没有一丝皱纹。
“颜卿，回来了。”
“顾阿姨，顾叔叔。”
颜卿上楼把东西放回房间后，下楼开饭。
明式的黑檀木圆桌上。
顾敬安坐在主位，顾夫人和顾知聿坐在主位两侧，颜卿坐在顾知聿旁边。
前菜是年阿穆鱼子酱，玫瑰乳扇，头汤是鱼胶鸡汤，主食是海胆愧槐花黑麦饺子……桌上的器皿皆是手绘，质感晶莹剔透。
顾夫人忽然放下陶瓷筷，一脸哀愁，“你儿子刚回国，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在公司给儿子安排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