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挣扎求长生，脱离病体

在这方陌生而又透着几分萧瑟的世界里，李方的记忆深处，母亲难产离世的那幕惨剧始终挥之不去。

二十四岁，正值青春韶华，母亲却被命运的无情巨轮碾碎，生命戛然而止。

此地的岁月格外苛待世人，普通百姓拼尽全力，也不过能在世间苟活四十来岁，如此算来，李方已然不算短命之人。

可李方的灵魂来自遥远的蓝星，来自那巴马长寿之乡。

在蓝星的巴马，暖阳温柔地倾洒在古朴街巷，百岁老人扎堆在老树下谈天说地、悠然自得，八十好几的老者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步伐矫健得如同壮年，那是满是生机与活力的地方。

每每念及，李方满心不甘如潮水般翻涌，他怎愿在这短命之地草草结束余生？

况且这一世，老爹李有财将他视若珍宝，独宠有加，家中万贯家财堆砌，绫罗绸缎、珍馐美馔应有尽有。

只是过往的他，常年被困于病榻，窗外的春花秋月、市井烟火，于他而言仿若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那些热闹集市上的欢声笑语、街头杂耍的精彩绝伦，他只能透过窗棂，眼巴巴地瞧上几眼。

“难道就要这样窝囊地活下去？”

李方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今天蔡志大师这段锦修炼后，身体竟然有许变化。

“养生功法，八段锦……持之以恒修炼，说不定真能延年益寿。哪怕只是让这病恹恹的身子骨硬朗些许，我也能出去闯荡一番，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

想到此处，李方眸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往昔在蓝星，他可是身高一米八几的游泳健将，泳池里如蛟龙破浪，紧实的肌肉、标准的倒立大三角身材，不知引得多少少女芳心暗许、脸颊绯红。

这般鲜活的曾经，让他怎甘心向命运轻易低头？既寻得一线生机，便是赴汤蹈火，他也绝不放弃。

庭院之中，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

李方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角随风轻拂，他深吸一口气，刹那间，静谧的庭院仿若只剩他绵长的呼吸声。

吸气，仿若吸纳天地间游离的灵气，灌入肺腑；

呼气，似要将体内淤积的浊气、病痛一股脑驱散。

他身姿舒展，一招一式遵循着古籍所言，行云流水间，每套动作收尾时，那最后一道浊气从舌尖缓缓吐出，宣告着一整套八段锦第一段初成。

李方微微喘息，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却难掩眼底熠熠神采。

转眼到了晌午，暖阳高悬。

老管家弓着腰，满脸堆笑，脚步匆匆地走进屋子，轻声催促：

“少爷，该用午膳了。”

往日里，李方食量极小，半碗饭菜下肚，胃里便胀得难受。

可今日不知为何，腹中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驱使他破天荒地又添了满满一碗饭。

李有财原本正端着茶盏，瞧见儿子这一幕，手一抖，险些打翻茶杯，脸上瞬间绽出开怀大笑，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喜气，忙不迭将自己面前那盘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羊肉推到李方面前，连声道：

“方儿，多吃点！这可是厨房精心烹制的，快尝尝。”

李方面对那盘羊肉，微微皱眉，犹豫再三，才夹起一片。

刚入口，浓烈刺鼻的膻腥之气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嗓子眼涌。

他紧咬牙关，腮帮子鼓起，脖子上青筋隐现，拼尽全力强忍着咽下。

李有财满心期待，还欲再夹一大块，李方急忙抬手阻拦，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不适：

“爹，不了，我有点恶心，实在吃不下了。”

李有财笑意不减，大手一挥，高声吩咐：

“行，好，好，慢慢适应就成。李管家，去，赏蔡老爷子十两银子！”

要知道，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李家一个成年壮实、整日劳作不休的长工，拼死拼活也得干上三年才能挣到手；

若是外乡普通人家，没有李家这份工钱，更是得熬上四年多。

就因李方多吃一片羊肉，蔡老爷子轻轻松松便得了这笔丰厚赏钱。

午后，日光炽热得有些灼人，蝉鸣此起彼伏，扰得人心烦意乱。

蔡志老爷子精神抖擞地踱步而来，不时轻点李方手肘、纠正脚下站位，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丝毫差错。

李方学得全神贯注，脑海里不断复盘动作要领，随着一次次练习，动作愈发娴熟流畅。直至落日熔金，余晖将庭院染成橙红色，师徒二人才收功作罢。

此刻的李方，衣衫湿透，紧紧贴在后背，虚汗如雨下，却觉通体舒畅，仿若有一股温热气流在体内奔涌，驱散了往日的阴霾与沉疴。

“小翠，吩咐下去，烧热水，我要泡澡。”

李方喘着粗气，嗓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没多会儿，热气氤氲的大木桶备好，水温恰到好处。

李方缓缓浸入水中，只露出一颗脑袋，惬意地闭上眼睛，看了一下信息面板查看功法进度。

“竟从 1%升到了 6%！”

他难掩惊喜，脱口而出。

往昔泡澡时，水温稍有下降，他便冻得牙关打颤、浑身哆嗦，似坠入冰窖；如今泡在水里许久，却毫无冷意。

一旁的小翠早已习惯随时添水，此刻见状，满心疑惑，抬手数次想添热水，均被李方制止。

五月的天，不冷不热，小翠瞅瞅门窗，确定无凉风灌入，只能任由少爷在桶里自在浸泡。

说起从前，小翠满心无奈。瘦弱多病的少爷洗澡简直是场“大工程”，门窗得关得密不透风，木炭火在铜缸下熊熊燃烧，时刻准备舀出桶里变凉的水，再添上刚烧好的热水。

即便如此，少爷还是数次洗完澡便染上风寒，病倒在床。

几个负责服侍的丫环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全被老爷铁青着脸打发走了。

做服侍少爷这份活儿，工钱丰厚，少爷脾气又温和，鲜少苛责下人，多少丫环眼巴巴盼着能近身伺候，奈何少爷身子骨太弱，实在“难伺候”。

小翠暗自祈祷：“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少爷不再生病。”

“小翠，把我的衣服拿来吧，我好了！”

李方畅快地玩水嬉戏一番后，神清气爽，出言招呼道。

小翠赶忙上前，满脸堆笑，声音软糯：

“好的，少爷，您慢点儿，小心脚下，抓着我的手。”

边说边小心翼翼将李方从桶中扶起，同时扭头冲里间喊道：

“小红，快拿毛巾，把少爷身子裹严实咯，千万别着凉！”

小红闻声，手忙脚乱地拿着毛巾跑来，将李方瘦骨嶙峋的身子严严实实裹住。穿戴整齐后，李方仰头，尽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作响。

“少爷，您今儿精神头可真好，力气都见长了呢。”

小翠跟在后面，小声嘀咕道。

李方嘴角上扬，摆了摆手：

“我自个儿走走，你别跟着了。”

说罢，独步走到天井中央，仰头凝望夜空，璀璨繁星竞相闪烁，长庚星熠熠生辉，仿若预示着明日的好光景。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李方就利落起身，洗漱完毕，一袭整洁的月白长袍衬得他精气神十足。

用过早餐，他便踱步至庭院，一边悠然练习昨日所学的八段锦，一边静候蔡志大师。

不多时，蔡志大师健步走来，手中比划着动作，口中念念有词：

“少爷，今儿练第二段。想象身处猎场，猎狗狂吠，四下驱赶野兽，咱们稳稳站在场地中央！瞧好了，右手握拳，食指与拇指撑开呈八字，左手缓缓向左平推，左臂伸直，如同拉开的弓弦；同时右臂屈肘往右拉回，右拳落于右肋前，拳心朝上，目光紧盯左手。”

言罢，蔡志大师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方有了昨日经验打底，悟性颇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迅速领会诀窍，依样比划起来。

初时动作稍显生硬笨拙，几遍练习后，便愈发得心应手，翻转、推拉间，已然有模有样。

“很好，少爷这动作标准！现在反方向来一轮，原先右手握拳，这会儿换左手，其余动作反向操作就行。”

蔡志大师边纠正细微差错，边要求李方反复练习。一上午转瞬即逝，此时的李方，双手似蕴含无穷劲道，左右开弓、收放自如，虚拉之间，仿若有无影之箭破风而出，引得周边空气“嘶嘶”作响。

往昔，李方总觉胸闷气短，仿若胸口压着千斤巨石，呼吸都成难事。

如今修炼八段锦，这左右开弓的动作恰似一双温柔却有力的手，缓缓按摩着心肺。

受损的肺叶仿若干枯许久的大地迎来甘霖，一点点复苏、修复，苍白如纸的面色也泛起丝丝红润，仿若被春日暖阳轻柔拂过。

临近中午，李有财一早就喜气洋洋地吩咐厨房大摆宴席。

昨日儿子破天荒吃下一大片羊肉，可把他乐坏了。

此刻桌上摆满珍馐，炖牛肉香气四溢，软糯的肉块入口即化；烤羊肉外皮金黄酥脆，滋滋冒油，散发着诱人香气；红烧肉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还有稀罕的鹿肉串，鲜嫩多汁，嚼劲十足。

几盘素菜反倒被搁在角落，离李方有些距离。

李方盯着烤羊肉，眼中放光，筷子精准夹起一大块，滚烫的油脂溅在唇边，他毫不在意，大口咀嚼，吃得满嘴流油，哪还有往昔一吃肉食就恶心呕吐的狼狈模样？

紧接着，他又接连吃下三大片烤羊肉、一块红烧肉、一块炖牛肉，就着米饭大口吞咽，吃得酣畅淋漓。

李有财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碗筷都忘了动，眼眶泛红，满心欣慰，自家儿子这幅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是许久未见了。

直至李方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李有财才回过神，匆匆喝了几口牛肉汤，便觉饱腹。

这顿饭，吃得父子俩心底都暖烘烘的，未来的日子，似也跟着敞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