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渗透
6月23日，中午十一点二十五，云江市，西区边缘。
事务所里，崔茗眼神复杂地望着正在检查载具，排除隐患的庄裕衡，沉默带来的寂静使二人间的气氛格外尴尬，半晌，她才低声说道：“你知道那对兄妹是什么来头吗？”
“E——168号基地业绩并列第一的特级调查员，你我二人的长官，这有什么问题？”庄裕衡回答的很快，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
“那个叫简书的人我没见过，也不了解，只偶尔听说过一些传闻，所以在此不做评价，但简叶……”崔茗顿了顿，继续道：“很危险，她体内被植入了一只灾异。”
闻言，庄裕衡却只是笑笑：“这对我们来讲不是好事吗？在灾异面前，人类脆弱的跟一张纸差不多，我们收容灾异的唯一方式就是利用灾异，我不觉得这是个值得警惕的特点，恰恰相反，驯服了灾异的调查员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比任何科技，任何智慧和武力都更加坚固的保障。”
“我想说的不不止有这个，还有她的性格……”
“崔茗，你有些草木皆兵了。”庄裕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尚未出口的劝解，头也不回地走进事务所，招呼简书二人上车。
“抱歉，二位，检查载具和武器花了一些时间，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两人上车后，庄裕衡对面色复杂的女友说道：“崔茗，你就留在这儿吧，如果发生特殊情况需要你们三人离开，记得给我留一张字条。”
“你的女友看上去不大开心。”简书挑眉笑道。
“希望她愚蠢散漫的姿态不会影响到您二位的心情。”庄裕衡抱歉地笑了笑，“不让她跟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说着，他分别给了两人一支生源药剂和一瓶生源饮料，便驱动越野车，很快驶离了崔茗的视线。
“你在担心他们会对裕衡不利？”谢新安后脚从事务所走出来，拿了一瓶水递给她，后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担心他们对大家不利……算了，裕衡心里应该有数，是我不该在他面前发表无意义的言论。”
谢新安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此时，西区中部。
无数身穿联邦制服的官方人员将安盛雨团团围住，其中有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务人员，已经蓄势待发，只要安盛雨展现出半点攻击性，他们立马就会出手将其制伏。
他们的领头人是一名身穿女士西装的年轻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几岁，面色严峻，一丝不苟，透过薄薄的金丝眼镜镜片，安盛雨能清楚看到她眼中淡淡的警惕。
“这位是市长陈茂的秘书，关雨棠。”杨卓凑到安盛雨耳边，低声道。
在关雨棠身后，则是两个身穿便服，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青年，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虽说穿着朴素，但浑身上下的气质却极其出挑，显然不是一般家庭出身；另一个染着头惹眼醒目的红色短发，此时他正双手插兜，神色茫然地打量着安盛雨几人。
“戴耳机的叫陈进时，是陈茂的亲生儿子，另一个……你应该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安盛雨嘴角一抽，虽说不知道红毛青年是谁，但通过杨卓的话语，她也能大概猜出对方的来历。
应该是事务所成员。
在几人的注视下，关雨棠缓缓开口：“几位，今天是联邦例行巡逻检查的日子，据我们安排的巡逻人员观察，你们七人从东区来，进入西区后，便兵分两路，有规律地在联邦基地附近，云西公园，富盛商场等几个地点来回巡视。虽然不清楚你们有什么目的，但现在请出示你们各自的身份证明，在我这里登记过后，会有联邦的警务人员负责审讯工作。”
“可联邦的例行检查不是一直在周日吗？今天只是周五而已。”杨卓一头雾水。
正因为知道联邦例行排查的时间在周日，所以顾绍安才会让他们今天来巡逻，毕竟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关雨棠微微垂眸，给出了一个令人相当恼火的回答。
“在联邦颁布的诸多法令中，没有针对警务部门的巡逻时间进行明确规定，也就是说，每周日例行巡检，是你们自己通过观察总结出来的规律，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固定的巡逻时间，随时随地，只要发现可疑情况，就会派出部队检查市民们的身份，好了，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请出示你们各自的身份证明。”
关雨棠所说的身份证明，其实就是类似身份证一类的东西，她并不知道几人是鸿世集团的成员，所以只要出示合格的身份证明，关雨棠大概率不会为难他们，可……
杨卓默默看了眼安盛雨，他记得这位新来的安小姐来历不明，似乎并没有云江市市民的身份证。
安盛雨缓缓皱起了眉头，右脚后撤一步，做出蓄势待发，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
等庄裕衡开车赶到这附近时，他倒是并没有看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可怕场景，白宣和另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站在关雨棠对面，和她交谈，而关雨棠显得有恃无恐，拿出圆珠笔和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关雨棠，市长陈茂的秘书，白宣，你们昨天见过的，另一个……是科盛董事白东腾的妻子，姜雅，也就是白宣的亲生母亲，真奇了怪，他们三个也能凑到一块儿去？”
庄裕衡略感奇怪，平日里这三位都尽量避着彼此，今天怎么凑一堆去了？
简书抬起眸子，略略扫了眼，推测道：“应该是顾绍安派安盛雨他们过来巡逻，结果被关雨棠逮个正着，我想科盛医药那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那就更不对了。”庄裕衡头一次摇头否定他的推测，解释说：“联邦固定的巡检时间是周日，今天不过才周五，警务人员都守在自家基地门口，怎么可能发现四处巡逻的他们？而且……以往就算关雨棠抓住了这些人，也不敢做过多处理，都是象征性地审问一下，然后就把人放回去，找来姜雅和白宣，还是头一遭。”
“你还真是一根筋。”因为晕车的缘故，简叶面色略显苍白，她喝了口水，淡淡道：“这只能说明，鸿世或者科盛内部出现了联邦的内鬼，所以关雨棠提前做了准备，至于你说关雨棠之前不敢处理……那只是因为联邦暂时性的缺乏武装力量，现如今新来了一批武装人员，她做起事来自然大胆许多。”
庄裕衡顿时惭愧，但他很快整理好心情，“不管如何，于义就站在关雨棠身后，那个红头发的就是他，我们不掺和一脚怕是不行了。”
“下车吧。”简书也不废话，扶着简叶下了车，缓缓接近三方势力的高层。
老远就看到庄裕衡带着两个不认识的家伙走了过来，但关雨棠并未理会，而是略带些傲然的对白宣和姜雅说道：“西区是我们联邦主要管控的地区，我想白董和顾老板不必，也无权派人来审查联邦的工作情况，这次看在你们二位的面子上，我可以暂时放了他们，不过……没有下次了。”
“还有，那个没有身份证的……好像叫安盛雨？需要跟我来联邦基地进行身份登记。”
“没问题，不过我也要跟着。”白宣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一旁，杨卓几人惶惶不安，他们着实没想到关雨棠会如此强硬，如果真让安盛雨一个人跟她进入基地，怕是就没有回来的机会了，虽然杨卓并不在乎安盛雨的死活，可如果在行刑过程中，她坚持不住提供了有关鸿世的情报，哪怕只是基地大致人数，武器装备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信息，也足够给顾绍安带来一些麻烦。
不得已之下，他们才吐露了自己的身份，当然，科盛那些家伙也是一样，没想到顾绍安和白东腾想到一块儿去了，都在今天派人巡逻，结果都撞到了枪口上，到头来，他们既没摸清联邦的武装分布，也没摸清究竟他们究竟招收了多少武装人员。
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要被白宣教训一顿……
想到他的手段，杨卓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说到底，不就是人多了，所以有底气了吗？”安盛雨一针见血地分析道，“就算让我们进入基地，关雨棠恐怕也会安排得面面俱到，根本不会让我们搜集到半点有用的信息，而且经此一事，联邦恐怕会更加警惕鸿世和科盛。”
“而且我们今天被抓实在太过可疑，我怀疑……是鸿世内部出现了内鬼。”
杨卓面皮一紧，讪讪笑道：“安小姐，这话可不能瞎说。”
“怎么？你觉得不对？”安盛雨不禁嗤笑，“既然不对，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联邦忽然改变巡检时间，为什么我们一进入西区就受到监视，难道他们的巡检路线真就这么巧合和我们撞上了？”
杨卓顿时哑口无言。
“关雨棠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不止我们，科盛也是一样，就是不知道她找了什么理由扣押他们。”她眯起眸子，冷冷道：“在不知不觉中，联邦已经渗透了云江市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