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电车之狼

走出卫生间的镜弥生不高兴的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东方寐随即也停下了作画，转而问：

“怎么了？看到什么这么不高兴？”

“哦，没啥，刷刷新闻，说谁谁又得了痴呆，最近老有这种事。跟流感似的。”镜弥生一眼瞥见东方寐的画，“哇！你刚画的呀？”

东方寐点点头。

“诶，给你提个意见啊，以后你画人呢，可不可以别画头啊。感觉……”镜弥生稍微迟疑了一下，“我这么说你别介意啊，就是感觉很扭曲。东方你画画的水平真的没得说，就是……呃……”

要是换到以前，听到这种话的东方寐一准会生气。但她已经免疫了，而且对方是镜弥生，她说：

“好好好，以后我画你的话，全把你的头给砍喽。”

“嘿！你这小妮子。看我不抽你小屁股红彤彤。”

说着镜弥生就扑了上去。一通挠东方寐痒痒兼拍打她屁股。

“好了好了，饶命饶命。出去吃点东西，然后逛逛吧。”

贵阳是座日伏的城市，入夜，才彰显其活力。现在天色还早，四处都是闭店的状态，只有卖米粉的店开着，不过东方寐和镜弥生都还没养成早上起来吃粉的习惯，尽管镜弥生在这里待得更久一些。

于是镜弥生提议去新区看看，一则那里多是外省人，生活习惯偏北方一点，早餐选择面多。二来，正装的选择面也会多些。于是她俩就上了地铁。

随着地铁开动，展现了和市中心完全不同的风貌，地铁也不真在地底钻行。现在视线内满是丘林山壑。这是镜弥生所看到的。

而东方寐眼里，则是不同的样子。

在东方寐眼中，地铁车厢里，全是他。那张脸上，并不反映他的老、少状态。

她看到的那张脸，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一觉醒来，他可能脸上就多了一道疤，也许是刮胡子留下的……对于这张脸的实际拥有者，他的生活，昨天经历了什么……东方寐只能通过看世间其他的所有人，去猜测。

他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面容，这张脸肯定对她有什么重要的意义，这也是东方寐来到这里追寻的目的之一。但让她郁闷的是：可即便哪一天在人群之中真的碰到了这张脸的主人，她也无法知道。

“喂！东方，想什么呢？”镜弥生把眼神迷离的东方寐唤醒过来。

“呃……没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昨天的小哥哥？”

“小哥哥？谁？”

“苍飒沙啊，人也帅，虽然没你的‘心上人’好看啦，但也算俊朗人物咯。这都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什么？”

“关键是他有股侠胆心肠，”镜弥生无不赞许的品评道，“这个年代人们最缺的东西。”

东方寐不以为然的讲：

“首先呢，你别再说什么我心上人这些话了。真的，我对那人……诶，我也讲不好是个什么情感。总之很复杂……另外呢，其实并不是现在的人们缺失什么侠义心肠。而是社会条件，它就不给侠义心肠提供培养的温床。”

“哟，想不到你还是个思想家嘞。”

“这个年代谁还不是个思想家，不过充其量敢思不敢想而已。自私的私，享受的享，我们能做个私享家就是最高理想了。诶，说到这个，小镜子，你有什么理想啊。”

“小镜子？”

“日本女的不都喜欢后面有个什么‘子’的吗？男的喜欢有个‘太’字。男的叫冰箱太凉，女的叫电冰箱子；男的马桶太宽，女的马桶搋子……”

“啊~”东方寐被镜弥生使劲捅了一下。

“哈哈哈，”镜弥生笑着说，“有被冒犯到啊……你嘴也够损的你。虽然在日本有个家，但我又不是日本人。那郑成功老妈还是日本人嘞。你怎么不给他也安个名字。”

“好好好，说正经的，你又不上班，不打算自己干点什么吗？”

“我？我就想找个老实人嫁了。”

“啧啧啧……”

“怎么了？”镜弥生又去揪东方寐。

“老实人得罪你了？哈哈哈，老实人怎么这么可怜……哈哈哈……”东方寐笑声还未歇就听到她，“哎哟，哎哟……停停，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嘛。你属猴的吗你……”

好在这会地铁上人少，不过她俩在那闹，也还是引得旁人投来关注的目光。其中一个不但看了过来，还朝她们走了过来。

“喂！你俩！”男人声色俱厉的说，“这么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吗？”他的话中不但有斥责，还有很深的抱怨之情。

镜弥生闻言立刻停手，东方寐收声却在她停手之前。她俩同时说话。东方寐说的是：

“对不……”

而镜弥生说的是：

“管你什么……”

二人的话都只到一半便止住了。

因为挺立在她俩面前的，正是昨晚帮她们挡横的那个男人——苍飒沙。只不过现在的他，满脸贴着膏药。右手还托着左手，显得很疼的样子。

“啊！怎么是你！”镜弥生率先发问。

“怎么不能是我吗?”

“呃……抱歉……”东方寐本来对昨天的不辞而别，灰溜溜的跑了的行为感到内心非常愧疚，现在看到苍飒沙这个样子，更是惭愧难当。“你……昨天，你还好吧？”

镜弥生这会儿只顾着傻乐。

虽然东方寐提出来问题，但苍飒沙却回应的是镜弥生。

“你笑什么？”

镜弥生一句话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

“你是老实人吗？”

这句话把苍飒沙给问懵了。

“老实人？你什么意思？”

东方寐赫然想起刚刚镜弥生说的话，她这会脑袋也懵懵的，径直把镜弥生的话替她说了出来：

“她，她刚刚说想找个老实人嫁了。可能……”

话刚说到这里，可能开地铁的师傅业务还不太熟或是遇到点什么紧急情况，一脚猛刹，车厢突然一抖！惯性使然，本来站得好好的苍飒沙一个趔趄就往前倒了下去。但由于他的左手有伤，本能的只拿右手胡乱一摁。刚好就摁在了镜弥生的胸上。

“你这个LSP，干嘛呀，拿开，拿开！”镜弥生冲苍飒沙埋怨着。又借机说，“看出来了，不老实。本来还说英雄救美，该以身相许的。这下，最多赔你点医药费。哼。”

东方寐小声说：

“喂，小镜，别这样，毕竟人家好心帮忙，因那事人家还受这么严重的伤……”

苍飒沙脸有点泛红，但呼吸和声调都是极其镇定的，他再一次挺拔，然后摇摇头说：

“哎，小丫头片子。”说完他就要走，但镜弥生拉住了他，偏偏又拉的是他受伤的手。疼得苍飒沙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但他还是忍住了。眉筋一跳一跳的，只道了一句：

“做什么？”苍飒沙连甩开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物理意义上的被硬控住了。但他的眼神如受伤的狼一般。

镜弥生瞬间发愣，惊愕之余，放开了手后问道：

“这么早……你还带着伤，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