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 价值增殖过程
生产物——资本家的所有物——是一个使用价值,例如棉纱、皮鞋等等东西。皮鞋,从某一种意义说,虽说是社会进步的基础,我们的资本家虽说是断然的进步主义者,但他决非为他自己制造皮鞋。在商品生产上,使用价值不是人所属意的东西,在此,他生产使用价值,仅因为(且以此为限)它是交换价值的物质的基体,是交换价值的担当者。我们的资本家,有两个目的在心中。第一,他要生产一个有交换价值的使用价值,要生产一个决定用来售卖的物品,一个商品。第二,他要生产一个商品,其价值,较其生产所必要诸种商品——生产手段与劳动力,他已在商品市场上为它们垫支不少的货币——的价值总和为大。他不仅要生产使用价值,且要生产商品,不仅要生产使用价值,且要生产价值,不仅要生产价值,且要生产剩余价值。
因为我们讨究的是商品生产,所以,以上我们只讨究了过程的一方面,商品是使用价值与价值的统一;商品生产过程,也必须是劳动过程与价值形成过程(Wertbidungsprozess)的统一。
所以,我们现在且把生产过程当作价值形成过程加以考察。
我们知道,每一商品的价值,皆由在其使用价值中实现的劳动量,由其生产上社会必要的劳动时间决定的。这个规则,在劳动过程结果所得的生产物,为资本家所有时,依然是适用的。所以,最先,且计算在生产物中实现的劳动。
比方说,生产物是棉纱。
制造棉纱,先须有原料,比方说是10磅棉花罢。我们且不研究棉花的价值是什么,因为,资本家已经在市场上照价值(比方说是10先令),把它购得了。在棉花的价格中,其生产所必要的劳动,表现为一般的社会的劳动。再假定,棉花加工时所消耗的纺锤量——我们暂以此代表一切被消耗的劳动手段——有2先令的价值。假如12先令的金额等于24小时劳动或2日劳动的生产物,则在棉纱中,已实现有2日的劳动了。
被消耗的纺锤量完全消失了,棉花也改变了它的形态了。但我们不可为这种事实所迷惑。依照一般价值法则,如果40磅棉纱的价值,等于40磅棉花的价值加一个纺锤的价值,或者说,如果等式两边的商品,其生产须有同一的劳动时间,那么,10磅棉纱,就与10磅棉花和¼个纺锤为等价了。使用价值棉纱中,和使用价值棉花与纺锤中,表现了相等的劳动时间。价值是表现为棉纱,为纺锤,抑或棉花,那是一件没有关系的事。固然在这时候,纺锤与棉花不复是沉默地并列着,它们已在纺绩过程中结合了,它们的使用形态已经变化了,它们变成了棉纱了。但它们的价值不曾变化;这情形,和它们与等价棉纱发生单纯交换的情形是一样的。
棉花(棉纱的原料)生产所必要的劳动时间,是棉纱生产所必要的劳动时间的一部分,所以包含在棉纱里面。纺锤生产所必要的劳动时间,也是这样的;因为,没有纺锤的消耗或消费,棉花是不能纺的[12]。
考察棉纱价值(即棉纱制造所必要的劳动时间)时,在时间空间上分离的种种特殊劳动过程,即生产棉花及所费纺锤量的劳动过程,以及由棉花纺锤制造棉纱的劳动过程——可认为是同一劳动过程之不同的继起的阶段。棉纱包含的一切劳动都是过去的劳动。生产棉纱诸构成要素所必要的劳动,是以前过去了的,是过去完了的;直接用在最后过程(即纺绩过程)上的劳动,是更近于现在的,是现在完了的。但这是一件没有关系的事实。这好比建造一座房子,必须有30劳动日。第30日的劳动虽比第1日的劳动后29日,但房屋所包含的劳动时间总量,绝不会因此而变。所以劳动材料和劳动手段包含的劳动时间,可以看作是纺绩过程初期阶段(即纺绩劳动开始以前的阶段)上支出的。
所以,生产手段(12先令价格所表现的棉花与纺锤)的价值,是棉纱价值或生产物价值的构成部分。
然而要这具备两个条件。第一,棉花与纺锤必须实际参加使用价值的生产。就上例言,那就是,必须从棉花与纺锤生出棉纱。价值由何种用价值负担,那是一个于价值没有关系的问题;但必须有一种使用价值负担它。第二,所用的劳动时间,不得超过一定社会生产条件下必要的劳动时间。所以,假设纺绩1磅棉纱只须1磅棉花,则在一磅棉纱的生产上,也只应消耗1磅棉花。纺锤亦然。资本家虽大发狂想,不用铁纺锤,而以金纺锤代替,他仍只能在他所产的棉纱价值中,计算社会必要的劳动,计算铁纺锤生产所必要的劳动时间。
现在我们知道,在棉纱价值中,哪一部分是由生产手段(棉花与纺锤)构成的。那是等于12先令,或等于劳动2日的体化物。其次,我们要问,在棉纱价值中,哪一部分是纺绩工人的劳动加到棉花内去的。
现在我们要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见地,不把劳动放在劳动过程上来考察。在劳动过程上它是一种有目的的,使棉花变为棉纱的活动。故在其他种种条件不变时,劳动越适合目的,则棉纱越精美。纺绩者的生产劳动是特别的,与别种劳动不同的。其差别,在主观方面与客观方面都表现得很明白。那就是,纺绩工人有特殊的目的,有特殊的活动方法,他的生产手段有特殊的性质,他的生产物有特殊的使用价值。棉花与纺锤,可以作纺绩劳动的生活资料,是不能用来造快枪的。但反过来,在视纺绩工人的劳动为形成价值的劳动,为价值的源泉的限度内,他的劳动,却是和快枪制造工人的劳动没有差别。举比较近一点的例子说,他的劳动,便和棉花栽培者纺锤制造者的实现在棉纱的生产手段中的劳动没有差别。也就因有这种同一性,所以棉花栽培、纺锤制造、纺绩,得为同一总价值(即棉纱价值)的部分,而只有量的差别。在这里,同我们有关系的不是质,不是劳动的样式与内容,只是量。这只是计算的事情。我们假定,纺绩劳动是简单劳动,社会平均劳动。我们以后会知道,相反的假定,也于事情没有影响。
在劳动过程中,劳动不绝地由变动的形态,转化为存在的形态,不绝地由运动形态,转化为对象性的形态。1小时终了,纺绩运动即表现为一定量棉纱;换言之,有一定量劳动(即1小时劳动)体化在棉花中。我们说1小时劳动(纺绩工人生命力在1小时内的支出),因为在这里,纺绩劳动只当作一般的劳动力的支出,不当作纺绩工人的特殊劳动。
在此,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在过程——由棉花转化为棉纱的过程——继续中所费的劳动时间,应是社会必要的劳动时间。在正常的生产条件下,换言之,在平均社会的生产条件下,假设在一小时内,a磅棉花应转化为b磅棉纱,则以12×a磅棉花转化成12×b磅棉纱的劳动日(Arbeitstag),才配算作12小时的劳动日。社会必要的劳动时间,才算是形成价值的劳动时间。
不把劳动放在真正的劳动过程上考察,则不仅劳动取得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色彩,原料和生产物也是这样。在此,原料只被视为一定量劳动的吸收器。棉花得变成棉纱,也就因有这种吸收。劳动力在纺绩形态上支出了,加入原料中了。但生产物(棉纱),现在不外是吸收在棉花里面的劳动的测量器。假设在1小时内,有1⅔磅棉花纺成或转成1⅔磅棉纱;10磅棉纱,就指示6小时被吸收的劳动了。一定量生产物(其量由经验而定),现在只表示一定量劳动,一定量凝固的劳动时间。它不过是1小时、2小时或1日社会劳动的体化物。
劳动为纺绩劳动,其材料为棉花,其生产物为棉纱的事实在这里没有关系,劳动对象已为生产物(为原料)的事实也没有关系。假令劳动者不从事纺绩而从事开采煤矿,劳动对象(煤炭)便是自然存在的。但虽如此,从炭坑采出的一定量煤,例如100磅煤,依然表示一定量被吸收的劳动。
我们假定,在劳动力售卖时,劳动力一日的价值等于3先令。假定6小时劳动体化为3先令,从而劳动者每日平均的生活资料须有6小时劳动来生产。现在如果我们的纺绩工人,在1小时劳动中能把1⅔磅棉花化为1⅔磅棉纱[13],则在6小时劳动内,将有10磅棉花转化为10磅棉纱。所以,在纺绩过程的持续中,棉花是把6小时劳动吸收了。在3先令金量中,也表示这样多的劳动时间。故棉花已由纺绩劳动增加了3先令的价值。
再考察生产物(10磅棉纱)的总价值。在此10磅纱中,有2½日劳动对象化了,2日包含在棉花和纺锤量中,½日被吸收在纺绩过程中。15先令的金量,既然也表示2½日的劳动时间,故与10磅棉纱价值相当的价格,也为15先令。每磅棉纱的价格为1先令6便士。
我们的资本家愕然了。生产物的价值,等于垫支资本的价值。垫支的价值未曾增殖,剩余价值未曾产出,货币未转化为资本。10磅棉纱的价格是15先令;但在商品市场,为购买生产物诸构成要素(即劳动过程的因素,计10先令购买棉花;2先令购买所费纺锤量,3先令购买劳动力)而支付出去的,也是15先令。棉纱的膨大的价值,无济于事;它的价值,不过是原配分在棉花、纺锤和劳动力上的价值的总和。单这样把原有价值加起来,依然不会生出剩余价值[14]。这诸种价值,现今累积到一种物上来了,但15先令的货币额,在尚未分开来购买三种商品以前,已经是15先令的货币额了。
这个结果,就它本身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1磅棉纱的价值为1先令6便士,我们的资本家,对于10磅棉纱,自须在商品市场上支付15先令。很明白,我或是在市场上购买一座现成的房子,或是自造一座房子,但置备房子所须支出的货币额是一样的。
熟习于庸俗经济学的资本家,也许会说,他把货币垫支时,他本有意要从此造出更多的货币。到地狱的路,已经用好的意图铺好了;不从事生产,他也可以有赚取货币的意图[15]。他于是威吓我们,说我们不能再拉住他。他将来要在市场上购买商品不再制造。但若所有的资本家都像他一样,他在市场上,又到那里去找商品呢?货币是吃不得的。他再答辩。他叫我们想想他的节欲(Abstinenz)。他可以把15先令花掉。他不这样做,却把它用在生产的消费上,由此造出棉纱来。就这样说罢,但不是已经有棉纱(不是后悔)作报酬了吗?作货币贮藏家有什么好处呢?货币贮藏家的职务已经指示,禁欲会生出什么结果。并且,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虽国王也无从取得权力,无论禁欲有怎样的功德,他也不能由此得到额外的偿付;因为,在这情形下,由生产过程出来的生产物的价值,恰好与投入生产过程内各种商品的价值总和相等。所以,他应该以“德的报酬即是德”这一句格言来安慰自己。但他不如此,却更愤懑起来。棉纱对于他是无用的。我生产它,仅因为要售卖它。好,售卖好了,或采取更简单的方法,在将来只生产自己需要的物品好了。这个药方,是他的家庭医师麦克洛克开给他的。这是麦克洛克医治生产过剩(ueberproduktion)这一种流行病的特效药。到此,他更强硬了。劳动者能空拳赤手,凭空创造劳动生产物,生产商品么?劳动者的劳动,必须以物质为手段而体化在物质中。这种物质不是他供给的么?现在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贫寒的。对社会提供生产手段(棉花和纺锤)的不是他么?对劳动者供给生活资料的不是他么?总之,一个这样大的服务,不是他供给的么?这样一个服务,能没有报酬么?有的。劳动者将棉花纺锤转形棉纱时,不提供了适当的服务么?并且,在这里,我们的问题也不是服务的问题[16]。一个服务,不外是一个使用价值(或是商品,或是劳动)之有用的作用[17]。在这里,我们只考虑交换价值。他付劳动者以3先令的价值。劳动者也把加到棉花里面去的3先令的价值奉还他。于是,我们这位一向扮资本家面孔的朋友,现在也谦逊地,像他的工人一样了。他不是也自己劳动么?监督并指挥纺绩工人的劳动,不算么?他这种劳动,不也形成价值么?但他自己的工头和经理,忍不住要笑,同时,他自己在发一阵内心的笑以后,又把原来的面孔恢复了。他是用这种梦话来嘲弄我们的。他讲这种梦话并且是半文钱不费的。这一类梦话呓语,他统交给他所雇用的经济学教授去讲。他是一个实际家。他在事业范围外说的话,虽有时不加考虑,但在事业范围内,他是样样事情都明了的。
更精密地考察一下。劳动力1日的价值等于3先令;因为,在1日劳动力中,有½劳动日对象化,那就是因为生产1日劳动力所必要的生活资料,要费½劳动日。但过去的劳动(包含在劳动力中的劳动)和活的劳动(劳动力所引起的劳动),维持劳动力每日所费去的东西和劳动力每日所支出的东西,是全然不同的量。前者决定劳动力的交换价值,后者形成劳动力的使用价值。½劳动日虽已足在24小时内,维持劳动者的生命,但这事实不妨碍劳动者全日工作。所以,劳动力的价值和它在劳动过程中的价值增殖,是两个不同的量。资本家购买劳动力时,放在自己心目中的,就是这个价值之差。劳动力的有用性质,是制造棉纱或皮鞋。这种性质,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因为劳动必须在有用形态上支出,才形成价值。决定的事情,是这种商品有一种特殊的使用价值。它不仅是价值的源泉,而且是更多价值的源泉。这就是资本家希望劳动力提供的特殊服务。在购买劳动力之际,他须服从商品交换的永久法则。实际,劳动力的卖者像别种商品的卖者一样,也须在实现其交换价值时,让渡其使用价值。不放弃其一,他不能取得其他。劳动力的使用价值(即劳动),在出卖之后不属于劳动力的卖者,正如油的使用价值,在卖出之后不属于油商。货币所有者已支付劳动力1日的价值;所以,劳动力1日的使用(即1日劳动),也为他所有。劳动力维持1日只须费半日劳动,但劳动力依然能够全日工作。也就因此,所以劳动力使用1日所创造的价值,得二倍于1日劳动力的价值。那当然是购买者特别造化的一件事情,但对于劳动力的卖者,那也不是不正当的事。
我们的资本家,预先知道了这种种。这正是他高兴的原因。劳动者在工厂中发现的,不是6小时劳动过程所必要的生产手段,却是12小时劳动过程所必要的生产手段。如果6小时劳动吸收10磅棉花,使其转成10磅棉纱,则12小时劳动会吸收20磅棉花,使其转成20磅棉纱。现在且考察这由6小时延至12小时的劳动过程的生产物罢。在20磅棉纱内,有5劳动日对象化。4劳动日对象化在被消耗的棉纱量和纺锤量中;1劳动日,在纺绩过程中被吸收在棉花里面了。5劳动日的金表现为30先令,或1磅10先令。这就是20磅棉纱的价格。但现在每磅棉纱还是和先前一样,只费1先令6便士。加入过程中的商品的价值总额,等于27先令。但棉纱的价值,为30先令。生产物的价值,比原在生产上垫支的价值较大了¹⁄₉。27先令变成了30先令,3先令的剩余价值产生了。把戏变成功了。货币资本化了。
问题的全部条件都解决了。商品交换的法则,完全不受侵害。等价物仍是与等价物相交换。资本家是依照价值,购买各种商品——棉花、纺锤量、劳动力。于是,他的办法是和每一个商品购买者一样。他要消费它们的使用价值。劳动力的消费过程(即商品的生产过程)生出了有30先令价值的20磅棉纱。资本家于是在购买商品之后,再回到市场上来卖商品。他依照棉纱每磅1先令6便士的价格来卖,不在价值以上,也不在价值以下。如是,他从流通过程取出的货币,也比原投入的货币,更多3先令。这全部过程(由货币到资本的转化),在流通领域内进行,又不在其内进行。它是以流通为媒介的,因为它以劳动力在商品市场上的购买为条件。它是不在流通内进行的,因流通不过诱起价值增殖过程,价值增殖过程却是在生产领域内进行的。“万事万物,都走向最善世界的最善处。”
资本家把货币转化为商品,使其充作新生产物的构成材料,或当作劳动过程的要素。资本家使活的劳动力,与死的对象性相结合。同时,他又把价值,把过去的对象化了的死的劳动,转化为资本,为自行增殖的价值,为一只活的怪物,好像有了胎一样,会生育的。
试比较价值形成的过程和价值增殖的过程,我们就知道,价值增殖过程,不外是延长到一定点以外的价值形成过程。若仅继续到这一点,使资本家购买劳动力所支付的价值,恰好由一个新的等价物代置,那便是简单单的价值形成过程。若超过这一点,那便是价值增殖过程。
再比较价值形成过程和劳动过程,就知道构成后者的,是生产使用价值的有用劳动。在此,我们仅考察这个运动的质的方面,即,依照其特殊的种类与方法,依照其目的与内容来考察。但同一劳动过程,当作价值形成过程,却仅表现量的方面。其问题为劳动运转的时间。那就是劳动力曾依有用方法,继续支出多长的时间。在此参加劳动过程的诸种商品,不再在劳动力被人利用支出的时候,当作有一定机能的物质因素。它只当作一定量对象化的劳动。不问它是已包含在生产手段中的,抑或是现今才依劳动力附加进去的,我们总是依照时间尺度来计算它,说它等于多少小时、多少日等等。
但被计算的劳动时间,必须是社会必要的生产使用价值所耗去的劳动时间。这包含着几种条件。劳动力必须在正常条件下发生作用。假令纺绩机是社会纺绩工人常用的劳动手段。我们就不可再把纺车给劳动者。棉花也应有正常的质量,不可把时时裂断的棉屑给他。否则,生产1磅棉纱所须用去的劳动时间,会超过社会必要的劳动时间,但这种超过时间,仍是不会形成价值或货币的。但对象的劳动因素有没有正常性质那不是取决于劳动者,而是取决于资本家的。进一步的条件是,劳动力也须有正常的性质。劳动力在它所属的产业部门内,必须有该业盛行的平均的熟练、技巧与速度。我们的资本家在劳动市场上,也只购买有正常品质的劳动力。这种力又须以习当的平均的努力,以社会一般的强度来支出。资本家也会当心着,使劳动不致有一分钟浪费。他已在一定时间内把劳动力购买了。他可以主张他的权利,他不欲遭别人盗劫。最后,这位先生还不要有原料和劳动手段用在反目的的消费上,即因此故,所以他有一种特别的刑法。材料或劳动手段的浪费,即表示对象化的劳动已过分支出。那是不被计算的也不加入价值形成过程的生产物里面去。[18]
以上分析商品时,我们曾认识,创造使用价值的劳动与创造价值的劳动,虽是同一的,但有一种区别。这种区别,现在表现为生产过程上两个方面的区别了。
生产过程,当作劳动过程与价值形成过程的统一,便是商品的生产过程;当作劳动过程与价值增殖过程的统一,便是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或资本主义的商品生产形态。
上面讲过,在所论为价值增殖过程时,不必问资本家占有的劳动,是简单的社会的平均劳动,抑或是复杂的比重较高的劳动。较高的复杂的劳动,和社会的平均的劳动,都是劳动力的实现。不过,这种劳动力,比简单的劳动力包含更大的教育费用,其生产曾费去较多的劳动时间,从而有较高的价值。假如这种劳动力的价值较高,它表现出来,也就是高级的劳动,从而,在同一期间内,对象化为依比例较高的价值。珠宝细工的劳动,虽然和纺绩劳动有很大的差别,但珠宝细工仅用来代置本人劳动力价值的劳动部分,和他创造剩余价值的追加劳动部分,仍是没有性质上的差别。剩余价值的源泉,一样是劳动的量的超过,是劳动过程(在一场合是珠宝生产的过程,在他一场合是珠宝生产的过程)的时间的延长。[19]
不过,在每一个价值形成的过程中,高级劳动都须还原为社会的平均劳动,那就是,把一日的高级劳动,还原为X日的简单劳动[20]。为省却一些多余的手续,并使分析更为简单起见,我们且假定,资本家所使用的劳动,是简单的社会的平均劳动。
[1]“土地的自然生产物,是分量很小,且完全不依存于人类的。自然供给这少数生产物给人,像给青年人以少数钱一样,使他能用它们来做事情,谋财产。”(斯杜亚《经济学原理》杜柏林版1770年第1卷第116页)
[2]“理性不仅有力,且也狡智。理性的狡智,主要由间接的活动表示出来。理性,依各物的性质,使各物互相作用互相影响,不待它直接干涉,已能指挥事物,成就它自己的目的。”(黑格尔百科全书第1部《论理学》柏林1840年第382页)
[3]甘尼尔的《经济学理论》(巴黎1815年),就别的各方面说,是毫无价值的。但他这部书,曾极肯綮地,在反对重农主义的方法下胪述各种劳动过程。要有真正的农业,是必须以这种种过程为前提的。
[4]在《富之形成与分配之考察》(1776年)中,杜尔阁(Turgot)曾切实说明,驯养家畜这件事,在文化初期是怎样重要。
[5]在商品中,要算真正的奢侈品,在各生产时代之技术的比较上最不关重要。
[6]第2版注。从来的历史记述,都不甚注意物质生产的发展,那就是,不甚注意一切社会生活和一切现实历史的基础。然历史以前的时代,却不是根据所谓历史研究,而是根据科学研究来分期。那就是,根据工具和武器的材料,把它分作石器时代、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
[7]举个例子。说未曾捕到的鱼,是渔的生产手段,好像是一种奇论。但在水里没有鱼的地方,捕鱼的技术是不会被发现的。
[8]对于生产劳动,单是这样由单纯劳动过程的立场来定义,就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来说,决不是充分的。
[9]斯托齐(Storch)称真正的原料为“Matière”,称补助材料为“Matèriaux”。舍尔彪利埃(Cherbullez)则称补助材料为“Matères instrumentales”。
[10]就因有这种极逻辑的根据,所以托伦斯上校(Cof. Torrens)得在野蛮人所用的石块中,发现资本的起源。他说:“他用石击他所追逐的野兽,用棒击他用手不能摘到的果物。拿这种最初的石和棒来说,我们看见了,他是占有一物,冀由此获取别一物。这样,资本的起源就被发现了。”(《财富生产论》第70页71页)由这个最初的棒(Stock),我又好像可以说明,为什么在英语中,Stock这个字会与Kapital同义。
[11]“生产物在转化为资本以前,就被占有了。这种转化,也不使生产物脱离这种占有。”(舍尔彪利埃著《贫呢富呢》1814年巴黎第53页54页)“无产者以其劳动,为一定量的生活资料而出售。他对于生产物,是决不妄想染指的。生产物的占有方法,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因有上述的同意而发生变化。资本家供给原料和生活资料,生产物也专属于他,这是占有法则(Gesetzder Appropriation)的严密的结论,而这个法则的根本原则却恰好相反是:劳动者对于自己的生产物,有绝对的所有权。”(前书第58页)詹姆士·穆勒《经济学要论》第70页,也说:“当劳动者为工资而劳动时……资本家不仅是资本(在这里,他是指生产手段)的所有者,并且是劳动的所有者。如果所付的工资单像普通一样,包括在资本的概念里面,则从资本分开,单说劳动,便是极不合理的了。这所谓资本,应当包括资本和劳动二者。”
[12]“不仅直接应用在商品上的劳动会影响商品的价值,帮助这种劳动的器具工具建筑物,也须用去劳动,这种劳动也会影响商品的价值。”(里嘉图《经济学及赋税之原理》第16页)
[13]这里的数字,是随意假定的。
[14]这个,便是重农主义派学说——即一切非农业的劳动,都是不生产的——的根本命题。这个根本命题,是经济学者不能驳倒的。麦西尔就说:“这样把许多种别的商品的价值,附加到一种商品上去(例如,把织布工人的维持费,加到麻布上去),把若干个价值一层一层加到一个价值上去,不过依比例把这一个价值增大。……这个‘加’字,用来描写劳动生产物价格形成的方法,是再适切没有的。因为,劳动生产物的价格,不外是若干已消费的综合计算的价值之总和。‘加’没有‘乘’的意思。”(麦西尔前书第599页)
[15]例如,在1844年至1847年之间,就有一部分资本,从生产事业撤回来在铁道股票上投机。又,在美国南北战争当时,他们把工厂关起来,把工人轰出去,俾便在利物浦棉花交易所作赌博生意。
[16]“夸张你自己,装饰你自己罢。……但若有人,他所取的比他所给予的更多或更好,他就是高利贷者,那是和偷或抢一样,不是为邻人服务,而是妨害邻人。因为,名为服务名为善行的事情,对于邻人,不必在实际上是服务,是善行。奸淫的男女,是相互服务、相互满足的。骑士帮助犯罪的人在大路上抢劫,或劫夺土地家室,也是对他服务。罗马教徒不把我们全体弄得淹死、烧死、杀死、关在牢里老死,却让我们当中有一部分人生存,仅仅把我们这一部分人逐出,或夺去我们所有的东西,也是罗马教徒对我们的一种服务。恶魔对于侍奉他的人,也会有种种极有价值的服务。……总之,在世界上,随处都有大的、显著的、日常可见的服务和善行。”(马丁·路德《致牧师,反高利贷业者》威吞堡1540年)
[17]我曾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第14页说过:“服务(Donst)这个范畴,对于像萨伊,巴斯夏那样的经济学者,究竟会提供怎样的服务,是一件不难了解的事。”
[18]以奴隶制度为基础的生产所以如此昂贵,这便是原因之一。古代人常称奴隶为有声的工具,称动物为半有声的工具,称不会动的器具为无声的工具。但奴隶自己却要使动物和器具,觉得他不是它们的同种,而是人。他往往虐待动物、损坏器具,来表示他自己既不是动物,也不是器具。因而,奴隶劳动的生产,就有这样一个经济原则了:即,只宜使用最粗糙最笨重的不易损坏的工具。在美国盛行奴隶制度的数州,即濒于墨西哥湾的数州,到南北战争爆发的时候为止,都是使用旧式的中国式的犁。这种犁,是像猪或鼹鼠一样挖泥的,不能犁成沟畦,也不能把土壤翻转来。在这里,我们可以参看凯恩斯(Cairnes)所著《奴隶力》(1862年伦敦第46页以下)。又欧姆斯台(Olmsted)在其所著《沿岸蓄奴的诸州》里面,也有如下的话。“我曾看见这里所用的工具。没有一个人,和我们同行的、有理性的,会让他的用工资雇来的工人使用这种工具的。依我看,这种工具的笨重,一定会增加工作的困难。如果用我们平常用的工具,他们的工作至少要减轻十分之一的。我又相信,奴隶使用工具既不当心不仔细,那就给他们以比较精致的工具,他们用起来,也不见得就很经济。我们通常给劳动者使用,并曾由此造出利润的诸种工具,如果拿到威基尼亚的麦田里来使用,怕一天用不到就要损坏的,虽然那里的麦田,要比我们的麦田更轻松、更少石块。所以,当我问,为什么这些农庄普遍地以骡代马时,我听到的最初一个最确实的理由是:马不堪黑人的虐待。马受久了黑人的虐待,便会昏倒,不能做事;骡却能忍受鞭笞,甚至饿一两次也不妨,哪怕没人照料或做事过度,也不致受寒生病。我从我执笔的窗户看去,就几乎随目可以看到虐待家畜的事情。若在北方,单有这种事情,在家畜所有者看来,就可以成为立即解雇的条件了。”
[19]高级劳动和低级劳动,熟练劳动和不熟练劳动的区别,是一部分以幻想为基础。至少,我们可以说,是用一种已不现实、已成为传统因袭的区别作基础。还有一部分,则以这种事实为基础,即劳动阶级的某数阶层(Schichten)要比别的阶层更弱小,更不能要求自身劳动力的价值。偶然的事情,在这里有极大的影响;有时,两种劳动即由偶然的事情,互换它们的位置。例如,在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国家,劳动阶级的体格是渐趋衰弱,且相对地消耗的。因此,在那里,需要许多筋肉力的粗劳动,那和较精致的劳动比较,就往往被视为高级劳动。拿泥水匠的劳动来作例。在英国,这种劳动要比绒织工人的劳动,占有更高得多的位置。反之,绒织物加工工人的劳动,虽需费较大的力气,同时又不卫生,但仍视为单纯劳动。并且,我们又不要以为,所谓熟练劳动,在国民劳动中,是在量上占有显著位置的。兰格(Laing),曾估计英格兰和威尔斯有11,000,000以上的人,依单纯劳动来生活。在那时,英格兰和威尔斯的人口总数为18,000,000。在其中,他们须减去1,000,000贵族,1,500,000待救恤的贫民、流浪人、犯罪人、卖淫妇等等,还须减去4,650,000中产阶级。这所谓中产阶级,包括依赖小额投资利息来生活的人、官吏、文笔生活者、艺术业者、学校教师等等。为要得4,650,000的数目,银行业者等不必说,就连给付较优的工厂劳动者,也被包括到中等阶级去。泥水匠也得列在高级劳动者队伍中间。如是剩下的,便是上面讲的11,000,000(兰格著《国难论》伦敦1844年第51页)。——“必须用普通劳动来换取生活资料的这个大阶级,占人口大多数。”(詹姆士·穆勒《大英百科全书补篇》“殖民地”条1831年第8页)
[20]“当作价值尺度的劳动,一定是指某一定种类的劳动。……别种劳动对这种劳动所持的比例,是容易确定的。”(《经济学大纲》伦敦1832年第22页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