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唯死而已...(4K大章)
【姓名:李衍】
【种族:人】
【剩余寿命:95天】
李衍的话已经足够顾圆把燕回郡军方的最后一层遮羞布扯下。
无论燕回郡和荒族之间有什么协议约定,梁国百姓又生活在怎样的一个骗局之中,这些其实都和顾圆没关系。
但是他现在就是很想杀人。
所以他凝聚了一丝阴毒的灵能,在拍李衍肩膀的时候渡了过去。
李衍肯定不能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他一定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原来的顾圆一直很温顺,尽量不去改变生死簿的寿命结果,但他现在有足够的因果值储备,刚好可以拿这种该死之人做个试验。
顾圆离开李府前,又看了一眼李衍。
【姓名:李衍】
【种族:人】
【剩余寿命:5个小时】
【警告!!!宿主改变生死簿生灵寿命,擅自改变因果,扣除宿4点因果值。宿主当前因果值:5级 8025/10000】
顾圆感觉被跳蚤咬了一下,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才扣4点?
这生死簿系统到底是怎么计算的?
“小北哥...是朱军长抓的我姐姐么...”秦川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
顾圆瞥了一眼秦川,眼神莫名:“是的话,你想怎么做。”
秦川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深深喘息,眼角有泪水流出。
他竟是直接跪在了顾圆面前。
“小北哥,我没用,我救不了她...我只能求您了...”
“只要能救出我姐,我秦川这条命你尽管拿去...”
顾圆扶起了秦川,凝眸看向西边,即便隔了几十里地,雄伟庞大的虎阳关仍然是视野里最瞩目的存在。
“先回营,路上我再想想。”
顾圆其实早就在思考如何掀掉这出戏台,但目前的掣肘太多,即便是回天河宗求援,来回至少也得去掉四天的时间。
而且天河宗也没有理由大张旗鼓的出现在这场战争中,无论燕回郡怎么乱来,其实也都是梁国自己的事。
他本来想慢慢蛰伏,先搞清楚梁国朝廷到底知不知道虎阳关的这出大戏,然后再作定夺。
但秦川姐姐的事打乱了顾圆的计划。
“看来要激进一些了...”
...
夜深人静,营帐内早已熄灯,几十个大汉激烈的鼾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场难听的交响音乐会。
顾圆正在自己的铺上闭目养神,神识感知下,营帐外巡夜的士兵也都禁不住困意正打着盹。
黑暗之中,顾圆用手轻轻碰了一下隔壁铺的秦川。
一阵簌簌声后,他和秦川悄悄换了个位置。
顾圆躺在了最靠近营帐口的铺上,而秦川背对着另一个戍卒,整个身子窝在军被里。
顾圆快速换上了夜行衣,又放出神识确认了一下营帐外巡夜士兵的状态。
在秦川视角里,他只感觉突然有阵凉风吹过,眼前刚刚还躺着的顾圆就已经没了踪影。
虎阳关内,顾圆收敛着全身气息,连神识都收在识海内,只凭眼睛在黑暗中疾掠。
几十个适龄女子,被燕回郡抓来后会关押在哪?
顾圆白天就分析出了最可能的那个地方——中郎将府。
这种不光彩的秘密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种丑闻一旦曝光,便是太守林岳也绝对是兜不住,一百张口都解释不了。
人关押在中郎将府,再由中郎将找个时机直接送去荒族,减少暴露的风险。
当然万事无绝对,顾圆也做好了白跑一趟的准备。
他白日便勘探好了路线,此刻也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中郎将府附近。
只见中郎将府内灯光全灭,但却是有军士不断的在府中进出!
“大半夜的不开灯,却是这么多士兵在府中摸着黑干活?”
傻子也能看出蹊跷,顾圆隐在一处草丛,准备先观察清楚再说。
“这种熬夜的活都是我们干,银子也不见得多给多少。”有士兵抱怨道。
“差不多行了...这时候能在这的,都是中郎将信的过的自己人,上头不会亏待咱们的。”另一个士兵安慰道。
抱怨的士兵撇了撇嘴:“有粮有女人送给荒族,就没银子给我们这群当兵的,凭啥?”
“你小声些!私下抱怨就算了,给中郎将听到,不得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咱就是心里那口气顺不下去,算了算了,先干活。”
士兵不断的从府内搬出一袋一袋的大米放在斗车上,装了数车之后,又有士兵牵着一条碗口粗的麻绳出来。
麻绳后边跟着一串一串的女人,口中皆被塞了棉布,双手绑在麻绳之上。
一旦有女人挣扎后退,边上看守的士兵便会狠狠抽上一鞭子,就和赶鸭赶牛没什么区别。
这粗略点过去,这麻绳上竟是绑着有几百个女人。
顾圆双目通红,强忍着暴起的杀意,先不说这中郎将府有没有隐藏着其他修为高深之辈,单是今天见过的那个中郎将刘道贵,顾圆自问便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冲动只能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作用。
顾圆看了眼天色,心中一个计划慢慢有了雏形。
他慢慢退开,远离了中郎将府。
今夜无星无月,乌云低垂,浓稠的夜色笼罩着整座虎阳关,高耸的城墙上西风阵阵,高挂的梁国战旗在风中呼呼作响。
黑暗之中,有个鬼魅般的身影掠上城墙,摘走了那面梁国战旗,直往西边的关外而去。
顾圆压低身形,如同蜥蜴一般贴着土地潜行。
几分钟后,关外平原上顾圆就看到了一丝光亮。
顾圆贴近那片篝火,正如他所预料,只有几十个荒族士兵正在篝火边打盹。那头首领模样的荒族狼也在其中盘膝打坐。
昨日战场上顾圆便发现,荒族军队投放在虎阳关这边的战力基本都是一星的普通士兵。
荒族和燕回郡在这虎阳关演了这么多年戏,每场战斗派上普通士兵随便打打,威胁一下,把演戏的报酬拿到手,就算是完成了战略目标。
所以也不会有高星的荒族主力来这片区域,至于那头二星的首领狼,顾圆估摸着也就是人类修士的筑基水准。
稳妥起见,顾圆还是隐匿着身形,一一调出了荒族士兵的寿命信息,确认没有隐藏修为的荒族。
“我动不了你们的货,我便把收货人给扬了...让你们无处可送...”
顾圆拿出在城墙上顺手摸走的梁国战旗,嘴角一咧,把它抛向空中。
...
半个时辰后,夜色愈浓。
刘道贵穿着他的白色仙袍,领着护送军伍,悠哉游哉出了虎阳关西门。
他的鼠眼在黑暗中滴溜溜的转着,思索着一会怎么和那头精明的狼掰扯。
关外风大,他的袍子跟着西风飘动。
他看着背后麻绳上绑着的一串串女人,不由的叹了口气。
十几年前,他跟着他的师尊林岳从宗门下山,来到这西边塞外,誓要用一生所学报效国家,为国镇守住这虎阳关。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和师尊付出了所有,虎阳关是守住了,但是用的方式方法,却和曾经的想象大相径庭。
但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
念至此,刘道贵瞳孔蜷缩,望向西边。
那群畜生的力量,远远不是梁国可以抵抗的...
为了虎阳关,为了整个梁国不被战火席卷,谁,都可以被牺牲。
“历史会证明,我和师尊是对的。”
他走在关外已经很熟悉的送货道路上,驱散了内心的一丝不忍,说服了自己。
隐隐的,一丝血腥味,被西风吹来。
刘道贵眉头一皱,他吩咐左右:
“你们继续走,我先去看看。”
他提起身形,流星一般往交货点靠近。
血腥味越来越浓,他心中的不安提到极致。
映入眼帘的是几盏倒在地上的篝火,火光照亮了周围泥土上流动着的猩红血液。
几十个荒族士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血液正是从他们的腰腹处流出。
凶手似乎极度厌恶荒族上下半身的构造,致命伤全是在腰腹处的贯穿伤口。
刘道贵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他在荒族士兵的遗体中不断翻找。
他还是找到了那头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狼。
狼眼都来不及闭上,上半身的狼身和下半身的人腿,近乎分离,腰部似乎只留着些许皮肉连结。
刘道贵在原地愣了数秒,鼠眼慌张的没有焦点。
“完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强打起精神,瞬间飞回运送粮草女人的军伍中:
“那边不用去了,带上所有东西,迅速返回虎阳关,我先回关内禀报太守,再作定夺。”
也不等士兵们反应,刘道贵心急如焚,把结丹修为驱动到极致,已是消失在众人面前。
...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场杀戮之后,顾圆多日以来压抑的内心终于释放,此刻在密林中清洗的他,竟还为刚刚死在他剑下的异族亡魂念了两声佛号。
“不能这么杀...血腥味也太重了。”他已经给自己施了好几遍清洁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他总是能闻出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于是便绕了远路,寻了条小溪。
神清气爽的洗了个澡,顾圆此刻精神饱满。
【宿主当前因果值:6级 10585/100000】
【恭喜宿主因果值升级,奖励初阶规则道法:《因果之力》】
因果值破万后,顾圆只觉得经脉内的因子浓度甚至已经超过了灵气。
提升的战力也是相当惊人。
之前的顾圆,筑基前期就能应对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他杀那头筑基境的二星荒族狼几乎没废多少事。
一剑下去顾圆不对等的灵力厚度直接击毁了荒族狼的所有防御。
至于现在,他虽然还没有实战对比,但顾圆隐隐觉得,他已然能和结丹境掰掰手腕了。
识海里还有本刚奖励的高大上道法躺着,顾圆决定先回了营帐再好好研究。
回程依旧顺利,秦川瞪圆了眼睛,看着顾圆闪进了营帐。
二人又悄悄换了铺,秦川压低声音,小声问道:“救出我姐了么。”
“不好说,但想来应该没事了,应该连夜都会被送回去。”顾圆直接传音道,安了他的心。
白天军营里就一直在传,黄队长也过来下了令,说朝廷派了大司马来虎阳关监军,天一亮所有军士西门外集合操练,等大司马巡阅。
顾圆断了荒族那边的收货人,这几百个女人今晚肯定是送不出去。
那这些女人若是等大司马来了还在这虎阳关,便是天大的麻烦。
虎阳关就这么大,藏也藏不了多久。
所以按顾圆的想法,燕回郡应该会把这些女人连夜送回,好好安抚一番,给点补偿,再派士兵盯着,防止这些女人到处告状。
与此同时,刘道贵也掠进了太守府。
林岳并没有睡觉的习惯,他此刻正盘膝坐在一个破旧的蒲团上,静心修炼。
看见刘道贵失魂落魄的进来,眉头一皱:
“怎么了?”
刘道贵喘匀了气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把虎阳关外的事说了一遍。
林岳只是面色平静的听着刘道贵说完,只是听到一半,眼皮就已经阖上。
刘道贵说完以后,勾着头,匍匐在地上,等待师尊的暴怒或者怎样,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很久很久林岳都没有动静。
他斗胆抬起头,看了一眼师尊,却见他面无表情,犹如睡着了一般。
“太守大人...你在听么?”
却见到林岳终于张开了眼睛,目中有红丝密布,他的声音似乎有无尽的疲惫:“徒儿...你累了么?”
刘道贵一愣,自从师徒二人来到这虎阳关后,林岳已经很久没有叫他徒儿了...
“师尊...我不累,不行我明早就启程,去荒域和他们解释...一定有办法的。”
林岳轻轻摇头:“不用去了,那些畜生不会管过程,只关心结果,那头狼死了,这十几年来委曲求全经营出来的平衡,就彻底被打破了...”
“...那我们今后怎么办...”刘道贵的鼠眼中缓缓往外涌着眼泪。
林岳上前轻轻拍了拍刘道贵的肩膀,走到窗前,怔怔望向夜幕中的虎阳关:
“老夫在这虎阳关殚精竭虑十几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老夫的后路是什么。”
“只要虎阳关在这,荒族在关外,要老夫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以后背上千古的骂名,被全天下的百姓唾骂,老夫全都不在乎。”
“但若是有一天虎阳关这条底线都被荒族踏破了,老夫便只有...”
“唯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