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除非她生个蛋
桐月没有动，因为她现在压根没有什么可用的力气和器官。
“……什么……”她只是厌厌地说了一声。
“你没听错。”李林交代，“你，还有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暴雨那边了，所以没法在这个世界死去，只能在暴雨那边死灭。”
“……那我……”桐月眨着眼，“我……”
“我带你去那个地方。”李林抱着她，“但要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比你现在经历的还要可怕，你说不定会遇到一些你不愿面对的事。”
“我什么都见过了……”桐月语气低落，“还会怕什么？”
身为狼群的雇佣兵，历经杀戮，又和赵晚霜那种疯女人共事过，现在还凭着赵晚霜的线搭到了世界唯一的超能力者李林，在这里接受真正的死亡……
“人和人的接受能力不一样啊。”初见站在桐月旁边，“如果我是你，变成这副样子，我也一定很痛苦，希望能把永恒的磨难压缩到一瞬间。”
“我一开始，就不该活……”桐月的独眼含泪。
人生下来，然后就跟动物一样，完成一些该做或者不该做的使命，最终去死。难道就这么简单吗？
“等我把你带过去，你就知道了。”李林说。
随着初见发动暗影步，将李林沉入影中，桐月看到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而扭曲，暴雨的轰鸣扑面而来，冰冷的雨水如针刺般落下。
一些简陋的房屋屹立在四周，骷髅和僵尸在周围劳作，阴沉的天空像一块压抑的幕布，远方的新城残破不堪，浸泡在暴雨当中。
“这就是……”桐月睁大眼睛。
“是的，这才是‘现实’，大伙都已经死了！而你以为的活着，只是倒影出来的……”李林让她接受这一切。
随着桐月的意识接受这个真相，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格外轻盈，同时又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虚无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脖子能动了，但皮肤泛白，失去了生命的温度。
“这是怎么回事？”桐月的声音流畅起来。
“你正在接受真正的死亡。”李林郑重地说，“我不知道那边的人们能不能做到都和你一样坦然。”
“但我感觉很好。”桐月的身体逐渐变透明，她并不觉得疼了，反而有种莫名的平静和释然。
“我来也。”张彩感到有新的死灵出现。
随着死灵魔力浸染，桐月本来要涣散的灵魂又重新有了锚点。
“这是我的园区。”李林跟桐月介绍，“我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赵晚霜也不知道你最后会来到这个地方，你要么就彻底消散，要么就加入我们。”
“我变成了鬼。”桐月愣了下。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那残破的身体三米高了，自己的周身都变成了虚幻的灰白色，介于真实与虚无。
但她动作依旧灵活，意识依旧清明，就像回光返照一样。
“只要我松手，你就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你的空壳子。”张彩劝说，“但是！我的信条就是，死灵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人灭亡之后反而活得更久。你也是，你如果变成死灵，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而如果你拒绝，你就彻底自由了，当然，我们也不知道你的意识会去哪里。”李林道。
“原来这里是阴间。”桐月明白了。
“不是，这里是……算了。每个人有自己的理解。”李林想了下。
说是阴间，也有一定道理。
反正未来要让所有地球人做抉择，像桐月一样，要么接受死亡的事实，变成死灵。要么就在地上赖活着。
“来吧，死灵是不会疼的，我会把你失去的那些器官都修补好。”张彩低头看了一眼桐月生前的样子，那也太凄惨了，应该是被炸弹炸过。
“会重新变得好看？”桐月忽然问。
“当然，你看我，如此貌美，审美自然是在线的……”张彩作为魔女，外貌艳丽高挑。
“……我愿意留下，帮帮我。”桐月想尝试。
“那么，就回到躯体里去吧，还没知道她的名字？”张彩看李林。
“‘桐月’。”李林说，“在我的家乡，也是个好名字。”
……
张彩操办完桐月的仪式，待到桐月再次苏醒的时候，她已经彻底转变成了死灵。
张彩对这个结果格外满意，桐月的皮肤苍白透明，散发冰冷气息，但却完好无损。
没有伤痕累累，也没有疾病缠身，毕竟都已经是尸体了，无所谓了。
“这……真的是我吗？”桐月的声音轻飘飘的，哪怕在母亲腹中她都没有这么舒服过。
“当然是你。”张彩点了点桐月的额头，“你已经是尸体了，没有痛觉，也没有疲惫，你只需要慢慢适应。”
“噢咿，我也想死一死了，好像全是好处嘛。”初见很嫉妒。
“死灵……我们能把魔女杀了之后变成死灵吗？”李林忽然有奇怪的想法。
“不太行吧，我忘了魔女死后会变成什么样了，好久没看到魔女死了。”初见说。
张彩继续协助桐月适应死灵的身躯。
桐月发现，她感官变得冰冷，身体也没有了生者的限制，可以轻松跳到几米高的帐篷上，落地时双腿完全没有疼痛感。
“哎哟……她的大腿骨头断了。”张彩注入死灵魔力，试图修好桐月毫无知觉的断腿。
“没关系吧，我已经不会疼了。”桐月拖着断腿在地上走，动作看了都让人心痛。
“呃，好可怕，我不要死，我要永远地活。”初见害怕了。
“我觉得……很好。”桐月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比生前更为纤长优雅，力量却超乎寻常，这种感觉很陌生，却也很有潜力，“简直要重新认识自己了。”
“有一些基本的事情要注意，身上长虫子要及时洗掉，肉烂了、骨头断了要找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多修行，往上进化两段后就好点了。”张彩追着桐月教导死灵的基本生活。
“我都没注意，张彩她自己是尸体吗？”初见问。
“怎么看都不像吧。”
“我不信，除非她生个蛋。”初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