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赵晚霜的朋友
“还没到那地步吧……把核污染的地方清一清，再种点粮食，现在是大吃饱的时代。”李林觉得不好。
“没办法，各种方法都在尝试，哪怕是极端的也要。‘李林症’的问题已经见诸报端，恐怕不久你就要接受面向世界的电视采访了。”赵晚霜说。
“什么？我跟全世界对话！”
“明里暗里，你都是世界上唯一记录在案的超能力者。战区、西盟的高层都认识你。只有你最适合跟全世界人类解释发生了什么。”
“那记得提前安排，我得准备发言稿，免得伤害大家感情。”李林要高情商发言。
“会有专业人士给你备稿的，有提词器……”
“什么？那我的主体性呢？”
“历史会记住你。”赵晚霜偏转目光，她看到李林没有影子，“你的影子去哪了？”
地上，李林的脚下空无一物。赵晚霜见过的荒诞事情不少，但这仍然稀奇至极。
“那。”李林手指。
初见在远处的山坡上坐着晒太阳，她很快乐。
她眼里，李林和赵晚霜并排走，简直就像一只单纯憨厚的大金毛，身边跟着一匹纯白的母狼。
这两种动物有生殖隔离吗？初见不知道。
“？”赵晚霜眉头一皱。
“这就是为什么这地不能让太多人进，我的影子修炼成人了，还是个女的。跟我长得一点也不像。”李林解释。
即便是以专业素质高而闻名的赵晚霜，现在也感觉有必要停止在这散步。
“你的园区有点精神污染的味道，在这里呆的太久，会分辨不清真实和虚假，癫狂和理性渐渐相融……”赵晚霜转身。
“你之前电话里说，有个委托要我帮忙，有这回事吗？”李林问起。
“我认识的一个‘狼群’的女孩，她需要帮忙。”赵晚霜轻声说。
“狼群”在东西大战之后的废土时代名噪一时，曾参加过许多战役。
不过现在随着战区和西盟恢复元气，这个世界级的雇佣兵组织慢慢收缩势力范围。
“狼群居然要找我帮忙了，说说具体情况吧。”李林道。
“我认识一个叫桐月的女孩，她罹患绝症，你也知道，时至今日，人们死而不得，最糟的是，她还在最近的任务中受了伤，血流不止，伤口糜烂，难以言喻。她想真正地死，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赵晚霜说。
有是有！
李林觉得让现实中的人真正死去，只有一个办法。
他认为，可以把桐月带到暴雨世界，告诉她，她已经死了，现实中的她，不过是尸体的倒影！
一旦桐月接受这一切，说不定她就会真正死去。
“……她真的下决心了？死可不是开玩笑。”李林觉得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我会把她送过来，她在境内，看到她的样子后，你就会明白了，生不如死。”赵晚霜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也不太轻松，但这是个人情，我们都会记得，总有一天你会用得着。”
李林沉思了一会，最终答应。
“把她发到我的园区来吧，让她做个明白鬼。”李林道，“不过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都是杀手和战士。不过她总是穿着特殊护具，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一种‘蝴蝶病’，表皮松懈症，罕见的遗传病，皮肤像蝴蝶翅膀一样脆弱。”赵晚霜说。
“闻所未闻。”李林愣了下。
“是的，但即便在那种情况下，她还是挺了下来，因为‘狼群’把她训练出绝顶的身手，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受伤。”赵晚霜回忆，“有一回她确实擦伤了皮肤，血流不止，其他雇佣兵故意拽掉她的绷带，看她痛得蜷缩在地上，笑得开心。我为此揍了其他人一顿。”
“你原来是个好人啊。”李林恍然大悟。
“……”赵晚霜瞪了李林一眼，“我不是为了正义，只是希望维持雇佣兵之间的表面情谊。但她对这事记得很牢，时至今日她也跟我保持联系。只是现在她真的撑不住了。她在非洲某国的内战中受了伤，只求速死。”
“那就没办法了。”李林说，“我虽然自己受苦，但听说别人受苦我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没事，我看看能不能给她解脱。”
“但愿一切顺利。”赵晚霜微微叹气。
……
次日，赵晚霜办妥了所有流程，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园区外，李林上去迎接。
赵晚霜把桐月从车的后备箱里抱出来，她现在的样子，即便是受苦之王李林也有点无法接受。
看上去就像他人生中最糟糕的那几个小时一样，只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大部分都被绷带缠住了，甚至没有人形。
“小霜，后面交给我吧。”李林挥手。
“我希望你能确保送她上路，今生无忧，往日无恨。”赵晚霜目送桐月被李林抱上山坡。
“我尽力而为。”李林把桐月抱向他的坟头。
桐月只剩下一只眼睛，而那独眼也戒备、抵触地看着他。
“你就是……赵晚霜说的那个人……”她的声音痛苦嘶哑，“让我……不再受苦。”
“是的。”李林承诺，“很快就结束了。”
“……”听到这话，桐月戒备的架势一下放松了，“好，反正，我也受够了……”
“我一定是晕了。”初见看到桐月那副残缺的样子，“这还活着啊。”
李林想到，这些人比他还麻烦许多倍。
他如果死了，可以完好地复活。而这些人只是受苦，却不得解脱。
“所以死不了总归是种诅咒，我一个人承受就已经很难受了，但现在大家都这样，恐怕苦难弥散，魔女会越来越多。”李林背靠自己的墓碑坐下。
凭借先进的现代医术，如果人类具备不死的特性，大部分不死者在接受治疗后都能康复，经历的痛苦也较少。
然而，也存在例外情况。
比如桐月，在重症和伤口的极度折磨下，已经走到了生命的绝境，理应死去。
但由于不死诅咒，她依然无法死去。
“……”桐月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天和流云，“……快一点……”
李林点点头，他能感受到话语中的绝望，她不是在找安慰，而是想摆脱了。
“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桐月，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