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英雄（2）
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骑兵连宿舍的某个房间，被窝里。
“咳咳，嗯……帕登（Pardon）？索里（Sorry），塞维埃特（serviette）是餐巾（napkin）……”
父亲知道了会气死的。
尽管这样想着，伟大的马尔伯勒公爵九世孙，兰多夫·丘吉尔的儿子，温斯顿·丘吉尔却并没有停止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就是“考克尼（Cockney：伦敦东区下层阶级方言）学习”。
如果是以前的他就绝对不会做这种像嘴里含着抹布一样说话的事情，“绝对是大英帝国高贵的贵族不该做的事！”，他甚至都不会考虑。
但现在的他并非如此。不，他甚至积极地学习着，原因只有一个。
“好，这集文森特……最棒！”
他敬佩的大英帝国伟大作家，汉斯尔。
丘吉尔不仅购买汉斯尔连载的杂志《圣殿酒吧》，还每周购买三本《每周圣殿》。
为什么是三本？当然是阅读用、收藏用和传教用。
当然，第一次看到《文森特·比利尔斯》时，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没说好话。
——我的天！“贫民”进入贵族的身体？这是什么寄生虫一样的故事！
——垃圾桶的盖子应该盖好，竟然如此随意地揭开贵族家庭的丑闻！哎……！
——汉斯尔竟然做这种无稽之谈的中伤！大英帝国的贵族永远是王室忠实的剑，是知识分子，是守护帝国的盾牌！
——这，这不是正道啊！
竟然拥护那些低俗的伦敦东区下层阶级，批判贵族的腐败！
这简直就是犹大的背叛！
许多人都感到背叛而瑟瑟发抖，丘吉尔最初也和他们没什么两样。
但是，不管表面上怎么想，身体是诚实的，他已经在买下一本了。
然后，下一本，再下一本……
然后有一天，
——《文森特·比利尔斯》批判的不是贵族。
他顿悟了。
就像耶稣基督用鞭子净化堕落的犹太人的圣殿一样，汉斯尔用《文森特·比利尔斯》这根鞭子来启迪贵族们。
——《文森特·比利尔斯》批判的是像格雷戈里·比利尔斯这样的，身为贵族却没尽到贵族责任的废物！我们应该阅读《文森特·比利尔斯》，重新学习作为贵族的举止！
有人会称之为逃避现实，但无论如何，温斯顿·丘吉尔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然后，他又愉快地购买了《圣殿酒吧》。
甚至为了模仿文森特·比利尔斯，开始学习像“帕登英语”这样下层阶级才能听懂的粗俗语言。
是的，为了成为像文森特·比利尔斯一样聪明、有远见、道德高尚、能力出众的贵族！
当然。
“呼，呼……”
从外表看，他只是一个有点古怪的、沉迷于小说的学生而已。
就像把自己和角色等同起来……
就在他颤抖着描绘着自己美好的未来时。
“温，温斯顿！温斯顿！！”
“什，什么！不知道要敲门吗，敲门！！”
温斯顿惊叫着，迅速地把正在学习的“下层阶级语言词典”塞进怀里。
幸运的是，他的室友似乎没有注意到。
“这，你看这个！！”
“不，这是！！”
但温斯顿不得不瞪大了眼睛，因为更重要的事情出现在眼前。
原来他的室友拿来的是一本走私的《斯特兰德杂志》。
“不，你从哪里弄到这种不敬的东西……！难道是你！！夏洛克迷，那些家伙收买了你！！”
“不，不是！不可能！！我只是……！！”
“安静！！喂！有没有人！把这个不敬的异端分子拖出去！！”
“异端分子！？”
与此同时，宿舍里到处都跑出来戴着黑色头套的人。
原本的桑德赫斯特。
培养大英帝国高贵陆军军官的这所学校，特别是骑兵连，直到不久前还分成两派。
原因就是他们看的杂志。
——桑德赫斯特高贵的军校学员怎么能看《文森特·比利尔斯》这种有损贵族尊严的文章！宿舍里应该摆放的杂志应该是《斯特兰德杂志》这种充满正义和智慧的文章，而不是《圣殿酒吧》！
——只说不做的贵族！因为如此高傲自大，克里米亚战争中骑兵才损失惨重！现在该改变了！《彼得·潘》的勇气和《文森特·比利尔斯》的正义，才是我们大英帝国统治阶级前进的方向！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粉丝夏洛克迷主张《斯特兰德杂志》。
而《彼得·潘》和《文森特·比利尔斯》的粉丝汉斯利安（Hanslian）主张《圣殿酒吧》。
伦敦最受欢迎的两本杂志，选择哪一本对他们来说是个重大问题。
“能不能两本都买？”这种中间派已经被打倒了。
毕竟，要想突破严格的宿舍规定带进杂志，只能选择其中一本。
当然，私下里互相交换着看的人也有……但本来这就是一场尊严之战。
即使看了也要装作没看，想坚持自己正确的人。
总之，这场漫长的对峙很快就结束了。
——我的天！！《夏洛克·福尔摩斯》竟然完结了。不可能！！
——莫里亚蒂，莫里亚蒂！！到底是什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骨头架子要杀死福尔摩斯！？这肯定是汉斯利安那些家伙的阴谋！
——可耻啊，夏洛克迷们！！接受失败吧！！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完结。
失去中心的夏洛克迷派系瞬间崩溃，汉斯利安们举杯庆祝。
而他们的中心人物，温斯顿·丘吉尔宣布：
——从现在开始，桑德赫斯特的学术权威杂志是《圣殿酒吧》！不接受反驳！！
——但是温斯顿，你一开始不是说《文森特·比利尔斯》侮辱了贵族，汉斯尔不可能做出这种背叛行为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在干什么！异端！打他！
温斯顿·丘吉尔掩盖了知道太多事情的室友，和汉斯利安的同伴们一起分享了失败者的眼泪。
然而。
“竟然背叛了那样的历史，胆敢把《斯特兰德杂志》带进这神圣的宿舍！？”
“虽然是室友，但不能原谅！”
“异端要火刑！火刑！”
“等，等等！！等等！我带这个是有原因的！！”
被同伴们绑住，差点被钉上十字架的丘吉尔的室友拼命辩解。
“没办法，看在曾经是室友的情分上，听听吧。”
“曾经？我现在还是你的室友……”
“看来你没话说了！吊起来！”
“封面！看看这期的封面！！”
封面？
温斯顿·丘吉尔看着封面。看到封面上醒目的名字，他震惊不已。
“……汉斯尔？”
“是的！汉斯尔先生也在《斯特兰德杂志》上开始连载了！”
“看，看那里！那里！！”
标题是《破晓使者（Dawnbringer）》。
温斯顿·丘吉尔迅速查看内容。
这是一个拥有哥特小说风格的冒险故事，讲述了一个独臂的没落贵族在伦敦的贫民窟调查事件，并从罪犯、吸血鬼、狼人等邪恶势力手中保护伦敦。
“我的，我的天！”
“这，这不可能！”
“内容呢？内容怎么样？！”
在震惊中打开杂志的温斯顿·丘吉尔更加震惊了。
比《文森特·比利尔斯》更贵族，比《彼得·潘》更刺激。
隐藏身份的贵族，在黑暗中默默守护着大都市伦敦。
在高耸的伦敦大本钟上，俯瞰着伦敦的夜晚，展开信仰之跃的独臂贵族绅士！
这怎么能忍！
但是，问题是。
“这，这到底为什么会在《斯特兰德杂志》上！！”
《文森特·比利尔斯》连载的《圣殿酒吧》。
《破晓使者》连载的《斯特兰德杂志》。
现在该买哪一本？
桑德赫斯特再次刮起了战云。
******
“哈，哈，哈……”
连星星都看不清的夜晚。
即使是微弱的灯笼也摇曳不定，伦敦的夜晚无比黑暗。一个女人在怀特查珀尔区奔跑。
没有目的。
即使有，也忘记了。
现在只想逃跑，只想远离这条街。只有这个想法。
跑着跑着，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悬崖一样，眼前一片模糊。像深海深渊一样浑浊的黑暗。但是。
——格噜噜……
“希，希咿咿！”
低沉的，像从洞穴里传来的哭声，让女人屏住了呼吸。
无论怎么跑，怎么跑，怎么跑。
那哭声一直跟着她。
仿佛，即使到世界尽头也要追上她……用牙齿咬住她的脖子一样。
‘不，不可能。’
不能死在这里。
已经死了三个了。
首先是隔壁地下室的珍妮特被撕成碎片而死。
然后是流浪的吉普赛塔娜被咬死。
美丽的贝拉……啊，那景象不想再回忆了。
总之，她不想那样死。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抱着心爱的儿子……然而奇怪的是，她无法逃离这条街。
漆黑的黑暗，只是改变了浑浊的程度。
在黑暗的洞穴般的夜景中，女人抬起头，喘着粗气。
——咚。
“希，希咿咿！”
“夫人，请冷静。”
温和的声音穿透了她的尖叫，传入了她的耳朵。
低沉而温暖的男中音，向她伸出了手。
“您没事吧，卡尼斯夫人？”
“埃，埃德，埃德蒙男爵大人？”
“是的，我是埃德蒙·埃尔哈特。”
听到这个名字，卡尼斯夫人感觉像回到了摇篮一样温暖。
伦敦最有名的花花公子，没落贵族，却拥有无尽的财富。
如果丈夫知道了会嫉妒，但对卡尼斯夫人来说，此刻他是最让她安心的人。
“救，救救我，男爵大人！”
“哎呀。”
艾德蒙德露出了迷人的苦笑。
卡尼斯夫人只是因为这个心情好转了一些，但听到接下来的话，又跌入了谷底。
“对不起，我做不到。夫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是为了救人。”
不是怪物。
艾德蒙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遮蔽光线的夜空裂开了。
与此同时。
——呜呜呜！！
卡尼斯夫人，或者说附在她身上的狼人挥舞着巨大的毛茸茸的胳膊。
仅仅挥舞一下，就能摧毁石墙的巨大力量，像闪电一样击中了男爵的左臂。
但是。
“抱歉——这只左臂，已经被别人拿走了。”
燕尾服撕裂，露出了左臂。
它已经不是上帝的造物，不是人类的骨肉了。
人类的造物。露出了钢铁和齿轮组成的金属义肢。
磨牙的狼人后退一步，盯着艾德蒙德。
[哈……！那么，肉块能做什么呢！]
“意志已经被腐蚀了吗。”
那么就没有犹豫的理由了。
埃德蒙这样说着，在左臂上输入炼成式。
然后。
“变形。”
咔哒，咔哒！
义肢的钢板打开，齿轮展开。
展开的齿轮覆盖在燕尾服上，像马赛克一样精细地勾勒出轮廓。
吱吱——咔哒！
像经线和纬线一样。
像魔法和科学的交叉一样。
齿轮和齿轮连接在一起，像生物一样，机械装置席卷全身。
然后，所有这一切结束，仅仅是一眨眼之间。
仿佛要吹走周围所有的灰尘。
蒸汽的暴风一次席卷而过，出现在那里的是。
[自我介绍一下。]
为了守护伦敦的夜晚，伟大的科学家兼炼金术士牛顿隐藏的毕生研究成果。带来黎明的破晓使者。
[数数你的罪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