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神真身
炸响过后，一具顶天立地的身躯降临在阴司。
皎月黯淡无光，空中无数灯笼散发的光芒同样掩去，无尽黑暗中，这片存在不知多久的古老世界，彻底陷入寂灭。
祂神情威严，身披华袍腰系长锦，手执诸天神印，周身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辉，只轻轻一挥手，便是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空中坠落而下。
只不过，祂露出的青色双臂，却流露着衰老腐朽的气机。
说不出的邪异。
威压滚滚的雷音响彻苍穹：
“虽不能动用神力，但用些孤魂野鬼做信标，指引吾真身降临此处，还是做得到的。”
“让人厌恶的臭虫……”
那坨碎裂成块的獬豸雕像凭空而起，在祂恼怒的目光中，只一刹那便化成细微的粉尘，仿佛被挫骨扬灰一般，抛洒在空中。
“这只獬豸自作聪明，简直愚蠢至极。”
“吾掌神印，受三界祈福，享万载长生，有改天换日之能，什么玄天天道......本座即是天道。”
像是在嘲讽已故的逝者，这尊威严的天神满脸阴骜地看向那爆碎的棺椁。
“只是不敢露面的小人物，若不是本座无法动用仙源，怎么会有你这个嘴缝中逃出的渣滓。”
“连本座略施小计都无法识破，还妄图逆天改命，只身出局？真是……笑话！”
被武松斩杀的那只邪祟身上溢出的鬼火，静静漂浮在原地，似乎在此刻受到接引，缓缓朝那道巨大的身影飘去。
如果祂的这具分身能够吞噬那个小民，那么整个计划的进度都能提前，并且不用担心伤及仙源，毕竟如果让祂来操控武松的话，就能轻易误导整个县衙，进而乖乖地让此间百姓，走入自己口中。
但一个变数干扰了他的如意算盘。
看来传说中的“玄天”是真实存在的，居然真有人可以使用星辰之力，并且还被极为巧妙地引渡到一介凡人身上。
就在刚才棺椁爆碎前，祂清晰的察觉到了。
距离三界遥遥无限远的星辰，居然真的和那个凡人产生了联系，而且对方真的能牵引星辉，虽然只是极为微弱的一丝，但那毕竟真的是星辉啊！
降临此间的神祗，那双冰冷的眼眸渐渐热切，随即染上了汹涌的恶意，这是贪婪的眼神。
神祗无欲无求？
笑话！
那只是因为仙神所求之物，根本无法得到，所谓道果的效用，也不过堪堪是一壶丹药、一颗蟠桃，终究难治根本。
而仙神所求何物，自然是长生。
可是，从太始鸿蒙诞生万界后，根本就没有能成永生之法，即使是江河湖泊、高山丘陵，也终有面目全非的那一天，唯有日月高悬天外，亘古不变。
可太阳、太阴之凶煞，谁又能掌握？
恐怕就连端坐凌霄的天尊也不敢妄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物可得永恒，那便是群星。
万界诞生以来，星辰始终不灭，光芒久久未熄，其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但它们太远了，远到连天界众神都无法企及，更妄论利用，天界异变之后，众神苦寻破局之路，终于在今日，祂发现了一丝契机。
只要吞噬掉带有命星的凡人，掌握了星辰的力量，那便可得到传说中的大自在......无数天君梦寐以求的永生就能到来啊！
桀桀笑声将破烂不堪的阴司空间再度搅动，空间开始扭曲，似乎随时都面临着崩溃。
“谁说天道无情？天道明明向着我等。”
“布局了这么多年，要是仅因为一个草民就能挡吾计划，那我这千百年的神君，岂不是白当了？”
祂袍袖一挥，那团幽火穿透空间，借着下界的某个“灯塔”，重新返回下界。
“我打开的这处阴曹入口，真是便宜了你们，收个香火钱不算过份吧？”大笑声中，棺椁碎屑逐渐化成灰烬，气势磅礴的巨大神躯也慢慢与光同尘。
......
清河县。
陈六感觉自己快要被闷死了。
突然从那处鬼气森森的地方被吸入棺中后，他顿时失掉了意识。
像是被浸润的棉花团堵住口鼻，随后又立刻被系上巨石沉入湖底般，窒息感憋的他胸膛几要爆裂，托着虚弱的身体迅疾穿过阴阳的交界点。
结果就是视野一片黑暗，喉咙里积聚的口水无法正常吐出，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恐怕他就要当第一个被口水噎死的鬼了。
“他活着，还有气！”
“这泼皮怎么躺在棺材里？”
“头儿，不会是鬼上身了吧？要不先弄些驱邪的东西来？”
“住嘴，先救人！”
陈六耳边的声音模糊不清，似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涯。
背部传来重击，骨架几乎要被捶散，他感知到自己被好几双手揪着，随后像拔草般被提起来。
还好有人帮忙......
胃中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之后，陈六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
可饶是如此，等再度看见久违的屋梁，还是让他呛出一把眼泪，口中呜呜咽咽，陈六挣扎地爬起身，将自己翘到棺材外面，双手不顾尘污，猛抓着地面，真切感知着人间的气息。
缓了好一阵，使劲抹了一把因泪水混合着泥土而被遮住的眼睛，陈六看见腿边躺着一具尸体，是他无比熟悉的样貌。
陈行面色如常，仿佛只是睡着一般，只要喊一声他就能醒来。
然而不可能了，大哥已经不会回来了。
周围几名身穿胥吏服的汉子立在身前，为首的壮汉虎背熊腰，眼神犀利，挎着一口腰刀，气势一点也不比自家大哥弱。
陈六认得对方，官府的捕头赵虎，一身好武艺，清河县为数不多的高手。
只见他睁着精光闪烁的圆眼，脸上露出沉静的神色。
开口询问道：“武松在哪里？”
赵虎听从杨德修的吩咐，刚一进来就看到陈行的尸体横躺在棺外，院落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碎裂的朴刀、破损的木桌还有半缺的木门，都没能瞒过他的视线。
难道是武松干的？他畏罪潜逃了？
一个个想法浮起又被否决，赵虎急切的想要知道，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