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姜啸那边不仅没有被顾方话里的威胁所震慑到，反而十分油滑地避开了锋芒，“我和程总分管负责的内容不同，他又是我的上级，多的也确实轮不到我去管，要不这样吧……我去通知项目部所有管理层连夜开个会，一会儿谢总能来主持会议吗？”
顾方还想再套什么话，手机却被谢非拿了起来，“就按你说的，凌晨一点我准时到会。”
也许是没料到谢非一直就在旁边听着，姜啸一时无言，谢非没再给他说废话的功夫，挂断了通话。
“对这种人，千万别给他狡辩的机会。”谢非将手机还给顾方，转身走到窗边，夜渐渐深了，窗外的霓虹和街灯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热闹之中，谢非却感觉到了一场前所未遇的危机正在酝酿。
凌晨一点的会议一直开到五点半才结束，谢非和顾方一宿没睡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施工处。
之所以这个会开了那么久，不外乎谢非诈了姜啸一次，姜啸本以为谢非真如顾方所说去休息了，这个会他根本没想到谢非会参加，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谢非要看的材料、报表几乎都是现找的。
谢非的脸色越看越黑，凌晨四点半，姜啸借口心脏不舒服提前离会，谢非让顾方去送送他，顾方虽然心里已经开始骂谢非，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付了。
“顾总助你办事不地道啊，”姜啸倒是没发火，他不敢，他只能一脸委屈，“您自己说说，我的人从在天都就开始想方设法约您吃个饭，您一点面子都不给也就罢了，怎么晚上还做这样的事情诈我啊？我五十多岁的老年人了，身体受不了。”
顾方差点憋不住笑了，但还是一脸正经。
“您就不要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助理。但是您也有不对的地方。”顾方故意严肃地说，“什么叫你的人？他的人？我们都是在为谢氏集团工作，分你我岂不是见外了？”
“是是是，顾总助说得当然不错，但你毕竟还是年轻人，很多事情等你成家立业就懂了。”姜啸看着顾方，一脸的语重心长。
顾方自小就对父亲这个形象没什么印象，只是刚才看到姜啸的样子，心里慨然，自己的父亲可千万别是他这样。
姜啸和顾方离开后，谢非坐在上位，看着眼前长桌两边自顾自沉默的众人，这些人谢非一个都没有打过交道，从顾方交给他的资料来看，这些人几乎都是姜啸加入了这个影视基地项目之后，在庆川本地招聘的。
虽然谢非也不明白为什么程青崖会把组建工作班子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姜啸，但他能猜到姜啸应该早就和他们交代好了，直接问他们，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原因了。”谢非说：“不到两小时之前，程青崖在项目施工处跳楼自杀，希望各位可以积极配合调查。”
谢非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众人，没有一个人与他目光接触。
“我这次来这里本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查账；第二，谢氏集团明年预备给全体员工涨薪，了解到庆川工程部因为成立时间比较短，工作人员多为劳务派遣，福利和薪资无法得到保障，所以我们一定要提高大家的待遇。”
谢非觉察到大家的态度有所松动，起码愿意听他在说什么了。
“也希望大家多为自己考虑，不要错过机会。”谢非又补充道，“我不会逼任何人站队，因为我觉得这毫无意义，大家自然都有自己的出发点。我希望大家能认识到我这次来绝不是走个过场，董事长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不查清项目部的问题之前我不会回天都。”
右边首位的中年人这时表明态度，“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工作，无论是程总工程师的事，还是谢总您刚才提到问题。”
其他人也都连声附和。
可谢非心里还是觉得像有一块巨石压着，他意识到不仅程青崖的死大有文章，这项目部的管理层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被分化为不同心的阵营了，也不知道姜啸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谢非知道今天从他们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抬手宣布了会议结束，就有一直等在会议室外的年轻人麻利地进来收拾东西，年轻人虽然也是一夜未眠，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
项目部所有管理层的到会者都离开后，谢非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等顾方回来接他。今天这次突击会议，他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可这些人越是一言不发，谢非就越能断定他们的工作有问题的。
年轻人还在收拾桌上剩下的纸杯，很安静，既不畏惧于谢非的身份，也没有因此影响他工作的细致。
“你叫什么名字？来谢氏几年了？”谢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道。
“三年，哦，对了，我叫褚椋。”年轻人说，“我大学毕业就来这里工作了，一直在办公室负责写写材料信息什么的，办事员。”
“三年？工程部成立这一年你就来了？”谢非好奇地问，“你也算第一批员工了，怎么也没给你升职，还让你负责这些琐事？”
“也许是我自己工作能力不够，姜总有他的考虑。”褚椋笑得有些勉强，但还算得体，没再多说，提着一袋垃圾离开了会议室。
时暻一觉醒来天色灰蒙蒙的，看时间也不过才七点多。她收拾停当了，想着采风勘景的事儿前几天已经做得差不多，今天总算能放松放松，就跑去找顾方，可顾方的房门却半天都敲不开。
“这才几点啊……谢非真是个周扒皮……”时暻嘴里一边骂谢非，一边给顾方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顾方那边迟迟没有接通，正感到奇怪，时暻就看见谢非和顾方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从长廊里走来。两人收拾的很体面，可神态却疲惫得紧，估计是昨晚就出去一直到这会子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