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纠结
有了令狐冲和岳灵珊的引路，一行人的速度陡然加快。
遇到陡峭处，只见令狐冲也好，岳灵珊也好，身法轻盈，足尖一点，就弹跳上去。
让在后面手脚并用的甄南羡慕不已。
他还要被梁高拉拽......
若是没有内伤，他用上轻功只会更加飘逸。
岳灵珊“咯咯”的笑，一路上蹦蹦跳跳的欢乐个不停。
一个是她见小花和小华跟她同龄，她在山上无有同龄人，平日里都是大师兄令狐冲陪她玩耍；
另一个则是见到甄南倍感亲切和好奇。
小花还好，每次答话的时候总是先偷偷瞥看眼甄南；
小华则是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小大人模样，吹嘘自己跟着甄南在长安城见过多少大人物，经历多少大场面......
惊的岳灵珊一惊一乍。
随后就围着甄南不断好奇发问，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让在前方领路的令狐冲频频侧目。
一行人说说笑笑，拐过玉女祠不远，迎面就见到山间平地中，一片建筑背山而建，粉墙黛瓦，高低错落有致，正是华山派所在。
一间粉墙大屋前，门口挂着牌匾“有所不为轩”，令狐冲介绍乃是其师父所居，甄南感叹道：“好一个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唯一让他好奇的是怎么墙壁被粉刷成粉色？预兆么？
“嘻嘻”岳灵珊几声轻笑，轻盈灵巧，小跑进去，口中大呼：“爹，娘，你们说的贵客来啦。”
“是个俊俏的小哥哥呐。”
“呵呵”众人轻笑跟着入内，刚刚走过一进院落，只见一轻袍缓带的中年文士，身边跟着一位丰腴美妇人，缓步出来迎接。
“甄小友远道而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甄公子，这是我师父，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先生。”令狐冲见状连忙向甄南介绍。
甄南定睛观看，真真好一对人间眷侣。
岳不群年约40许，青衫直裰，面如冠玉，颌下五缕长须，手中折扇轻摇，神情潇洒，丝毫看不出已经是50多岁的人。
宁中则年约30许，杏眼桃腮，步履轻摇，风韵犹存，唯有一双剑眉，显其英气勃勃。
甄南连忙拱手施礼：“有劳岳掌门贤伉俪，启扉等候。”
他心中一动，一般来说明朝士大夫才会称儒学生员为朋友，称童生是小友；或是身具功名之间的秀才、举人互称朋友。
岳不群已经有举人或进士功名了？把自己的拜山仅当作文人之间的交往？
又或是仅仅年齿相论？
怎的如此客气？
“哈哈！甄小友年齿尚幼，却身有功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风度有加，一派文宗风范。”
岳不群轻摇折扇，神容自矜，“甄小友寻幽探胜来访，可为我华山派增色不少。”
他收到拜帖后，本心中开怀，自己兢兢业业经营华山派几近二十年，今时今日总算略有复苏祖宗家业，有读书人慕名上山。
可随后又心中疑虑？
华山自古险峻为五岳第一，莫说是读书人，就是挑夫一般也只是到山中的镇岳宫。
若不是修道之人，又或身怀武功之辈，是断不会冒着跌的粉身碎骨的危险前来爬山的。
他暗中派人下山打探，果然麻烦不小。
投靠华山派的盐帮先是内讧，不久前又遭到官府围剿，其间都有这个少年秀才的影子......
华山派这一代只剩他和师妹两人，独木难支......既要行走江湖不坠门派威名，又要培养弟子......
更不敢随意出头，招惹麻烦。
岳不群鼻尖突然闻到酒味，目光扫过令狐冲，眉心一皱，面色不虞，轻浮跳脱，何日能成大器？
有外人在，他不好训斥，面色缓和，重新带笑，客气道：“来，甄小友，里面请。”
“岳掌门先请。”
有所不为轩中，岳不群和宁中则端坐主位，甄南坐其左侧下首，身后站着小华和小花。
令狐冲身为大弟子，与甄南相对而坐，身侧跟着一位身材健壮，面相憨厚的年轻弟子，为二弟子梁发。
落座后，自有华山派女弟子端来香茗、糕点。
岳不群目光重新落到甄南身上，暗叫可惜。
若是身家清白，结个善缘，收个弟子也无不可。
就算其人根骨平平，练武不成，但其年纪轻轻就得中秀才，是个读书种子。
若他日有幸在金銮殿上唱名，等官府来西岳庙祭祀华山少昊时，说不得就要提上华山派两句？那是何等名声？
那可比行走江湖，响亮的多。
至于江湖中人上视官府为洪水猛兽，深怕被人称作鹰犬走狗，只能说是浅薄无知。
无论少林还是武当，哪一家跟官府，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唉，可惜了......
权当，他只有探幽访胜吧......
“甄小友，且尝尝华山野茶。此茶只生长在华山之巅，采于清明前后，叶际碧露，淡雅清香，别有一番野趣。”
岳不群“刷”的合上折扇，遥点茶盏，面有自得，“一般的客人来访，可不会奉上此茶。”
“蒙岳掌门看重，小生有幸，可要好好品尝。”
甄南掀开茶盏，一股沁香扑鼻而来，茶汤清亮、碧绿，几叶嫩芽舒展着，在茶汤中起伏，轻噙一口，口齿生香，其清香优雅，带有一丝难以言表的清新、纯净，仿佛带来一丝山巅的清风。
“好！”
“果然好茶！”
甄南不吝赞赏，随口吟道：“一饮倾心人自醉，不知何处是仙乡。”
“好诗！”岳不群如饮醇酒般脑袋轻晃，双眼微眯，嘴角含笑，赞道：“甄小友果真是懂茶之人，若非如此，怎能形容的如此贴切？”
“我房里还藏有三两，待会儿让师妹给你拿来。”
师妹？
甄南见岳不群含笑看向宁中则，恍然大悟。
既然都成婚这么久，女儿都这么大了，还称呼师妹呢？这到底是什么心理？
他隐蔽的扫向令狐冲，原来根子在这。
他连连摇手拒绝道：“岳掌门，君子不夺人所好......”
“诶，甄小友，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琴瑟赠知音。如此好茶，焉知不是托于我手，再送于懂茶，爱茶人之手乎？”岳不群挥洒衣袖，故作不悦。
甄南酸的不行，赶紧低头拱手，“愧受了！”
“哈哈，合该如此！”岳不群爽朗大笑，得意的轻捋五缕长须。
宁中则仪容端庄，眼含秋水。
为了不负师父遗命，重振华山派，师兄他整日里殚精竭虑。
今日得以与真正的读书人交流谈心，方本性流露，神采飞扬。
隐约间她又仿佛看到师兄20多年前的影子，心中甜蜜。
暗道：要是这位小秀才，能留在华山派就好了。
令狐冲和梁发二人，端起茶杯喝一大口，连着茶叶也嚼下去......
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还是苦了吧唧的，哪里这么好喝了？
这读书人的嘴，果然信不得......
站在宁中则身后的岳灵珊，眼睛灵动的转来转去，一刻不停。
他们在华山一起学武练剑，平时功课结束后一起玩乐，口无遮拦的，哪有这么附庸风雅？
要是成天这么聊天，累也累死了......真是好生有趣......
岳不群兴致勃勃道：“甄小友，我记得今年乃是乡试之年，小友来华山可是寻一幽静之所，准备今年乡试？”
“哈哈，小友雅兴，山下的西岳庙，玉泉院，山中的镇岳宫，皆是幽静清雅，上好的用功读书之所。”
甄南心中一沉，怎么岳不群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他看向一脸诚恳的岳不群，心思急转：要不要先喊梁高进来奉礼？
顷刻后，他苦笑着摇头，放下茶盏，“岳掌门，我虽自讨才学已足，过得乡试不难，但您应该知道我朝少有年少举人。”
“张太岳珠玉在前，哪个主考官会点我录名？说不定压我一压，还要说是什么士林佳话？”
“故而今年下场也是热热手而已，当不得真。”
岳不群面容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