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个朋友

蓝巡知道自己上了当。

“你一心求死，我的朋友。”他怀抱着蒂尤，“我本想射你的肩膀，但你不该说最后那句话。但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带她走吧……太久了……她……的确是不会爱我。”怀里的人伤得太重。

秋琅小姐随着朋友赶来，而她刚刚也得到元帅遇刺的消息。一起来的还有元帅府上的医官。

蓝巡望着她的眼睛，直接问：“你爱上了两个人？”

美丽的秋琅没有力气回答，她感到精神难以支撑，终于昏倒在雪地。

蒂艾先生宽敞的家里，两个家族围着一个重伤的人。他来回踱步，有时懊恼的发怒，谁也没有去和他说话。

蓝连揪过儿子的耳朵，拔出匕首。

“将军！”

洲官先生及时呵斥住了他，这一吼声甚至将得到了良好救治的人惊醒。

蓝连将军一脚将儿子踹开，沉重叹气，“秋琅呢？”

“在祭拜她的父亲。”蒂艾先生冷冷道。

泪水渗进伤口，蒂尤失态的哭泣起来。蓝巡忍着痛爬起，带着凶狠的目光看着将军，冷笑道：“将军先生，您要是再轻一些，我就要怀疑您像关照其他儿子们一样关照我了。”

蓝连将军持刀就要追上来，是他的夫人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脚。几乎让他一个趔趄。

蒂艾·摩尔先生的目光则盯着蓝巡·索玛纳，他知道这个孩子，将军所有儿子里最擅长射箭的一个。

蓝巡心中有愧，转过头不看他。但他说：“任何人侮辱了蓝仁先生的荣耀，我都会和他决斗。任何人。”说的斩钉截铁。

蒂艾先生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常年忧郁又软弱的心，他根本不想问这种三角关系的细节，哪个有家室有地位的人物不会一眼明了呢？

“如果是我呢？”蒂艾先生咄咄逼人。

“照样，先生。您不比我的曾祖高贵。”

“这么说，你对我率领的北溟洲不满啰？十六岁的年轻人，你有什么高见呢？”

蓝巡感到挑战，说：“除非您能带领我们实现蓝仁先生的遗志。我相信，他关心我们所有人。所有人。”

“难道我只关心我自己吗！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我要你为你的不敬付出代价！来人！派一百名士兵，现在去把桥头的雕像扔到海里去！”

蓝巡·索玛纳的眼睛，就像一头在海面盘旋，随时准备抓取水下目标的翼龙双眼。

蓝连将军不禁背脊发寒，“我养了个什么怪物。”但想起今天自己干的事，又看见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卷发，脸上不禁柔和几分，“到底是我的种。”

“很高兴您称呼我祖先的全名。我要单独向您发起一场决斗挑战，希望高贵的蒂艾·摩尔先生有足够的勇气接受。”

“噢？请说。”

“有生之年，我会带着我的军队和您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在我赢得胜利后，会要您亲自打捞起今天被您下令扔下海里的雕像。”

“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我保证。只要您今天没有因为恐惧而杀死我。”

蒂艾·摩尔忽然大叫，“所有人出去！你们留下！”他狠狠扫看几人。“把秋琅小姐请过来，就说蒂艾·摩尔已经审问出她的仇人在哪里！”

一切照办，无人拖延。

一个高大但重伤的人不停的掩面哭泣。一个美丽的少女眼睛一直看着虚空。一个英俊的金发少年看向另一边，他不看所有人。这就是一天前还在一起学习驾驭白色羽翼龙的三个北溟洲的年轻人。

蒂艾·摩尔先生踱步半晌，忽然与德·巴沃斯基先生对视一眼，“历史不在藏书室，就在眼前。”他们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声音响起，仿佛幽灵帮助他们在沟通。

“秋琅小姐。”蒂艾·摩尔的嗓音前所未有的客气。

十六岁的少女没有反应。

“秋琅·诺女士。”蒂艾·摩尔有些发自内心的敬重了。出于同情。

他走到少女面前，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辈，瞥了眼秋琅·诺手上和身上的血迹，“相信你已经在地牢中手刃了刺客。可惜，他为了守护他的主子，只有眼睛还能透露一丝消息。”

“但是，我们都知道，整个王朝里只有一个人用着这样残忍的手段培养刺客而不被反对；也只有一个人有着足够的动机，要在眼前这动荡不安的时代，去刺杀一位边疆小陲的军事统帅。仅仅因为害怕他惊人的军事才能！”

“先生。”秋琅·诺开口，淡淡而坚定的说，“我知道我天生的使命。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您说吧，怎样做。无论怎样，我一定会让我的父亲骄傲。”

巴沃斯基先生，不仅是蒂艾·摩尔洲长的随从军师，再早些年，没有这样紧张的时候，曾经也是所有北海贵族后代们的启蒙老师。

今天，和他站在一起的，不仅有命运与共的兄弟战友，还有三位他的即将迅速成长的学生。

“人生，是一场旅行。我以前这样回答过你们。孩子们，因为你们认真的问我。”巴沃斯基牵过蓝巡·索玛纳和秋琅·诺的手，来到蒂尤·摩尔面前。

“但是十年过去了，我要上第二堂课。”

“人生，更是一场追寻。”

“如果只是追寻复仇，那是野兽，是翼龙。”

“谁变成了翼龙，谁就要被奴役。”

“但到底今生要追寻什么，答案，永远，永远只藏在你们自己的心底。”

“只要你们走出了这片孤寂的北溟大海，就能早一天找答案。”

蒂艾·摩尔低头看着火堆。他的身后，新任的将军仰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