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场决斗
大雪里的一块空地前，两个少年相距三十步，各持武器对立着。
他们共同的朋友，公证人看到，眼前一个中等身高的英俊少年，对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你不应该挑衅我，蒂尤。我是整个北海射箭最准的人。也是最有力道的。”俊美的少年刻意强调后一句。
看着眼前那张冷冷的脸，健壮的蒂尤感到满意，“我了解你说的这个人。高傲的射手座人。我们认识十六年了，除了相貌，他的一切都毫不出众。除非他能一箭射中我的心脏。忘了说，秋琅小姐每次看见我高大的身影，都会笑着仰望我。”
公证人看见一只箭气势骇人的率先搭了弓，他急忙举起一只手，提醒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一对一决斗。另一只箭也拉上了弦。
公证人故意等得久一些，双方有些不耐烦，风也大了。
“你离你曾祖的荣耀，还差一千只箭飞过的距离！”
“放！”
两只箭都准备命中目标。高大的少年仰面倒在了地上。
“蓝巡·索玛纳！赢！”
赢的人看着自己皮靴上的擦痕，和掉在脚下的箭，他知道自己上了当。
他将十六年的朋友抱在怀里，可是利箭已经射中了他的鼻梁。
一个淡金色头发的高个男人拍落身上的积雪，取下帽子，才一进门，就被官邸的仆人引进了内堂。
房间里的壁炉火热，整个北溟海的大人物都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从遥远都城里由君主亲自下达的新任务。
“我们不要在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上探讨可能性，先生们，成熟一些，法令不容情，眼前年轻的主宰，正是他任性的时候。就算税赋翻倍得令人头疼，北海也没有拒绝的底气。一旦蚩厌军来了，我们只有一座军事用桥。美人，自古以来就是对付君主最好的办法。省下来的物资可以大大扩充我们的军队，甚至多建一座桥。我们这个地方，多么需要另一座桥，能够让步兵与骑兵同时出发。可是我们偏偏最缺少木材！”说话的是北海最高军师统帅诺若里辛先生。
“元帅，你应该是带领我们的人。”说话的人带了些怒气，他已经担任洲官蒂艾·摩尔大人的私人军师二十年。
他语气缓和了些，对这位全北海最有才干的将军说道：“我完全赞同元帅的策略，在这个一呼百应，英雄诞生的时代，就请诺若里辛元帅作为我们北海的送亲大队长来带领我们的儿子们去争霸天下吧！前提是，他舍得亲手将自己美丽的女儿送进蚩尤的卧房！并说，乐意为您效劳。”
元帅拔剑而起！他威武不屈的脸庞已经有了一个临时决定。但他终究不能挑战一个文人，尤其他已经陪伴洲府大人二十年。
“没有桥梁，没有攻城炮车，没有马匹，没有粮食，没有利箭，没有钱！没有钱！没有钱！怎么去和这无情无义的王朝决斗！”元帅怒视众人，不肯退步。
“没有底线，没有尊严，没有荣耀，没有信任，没有热血，没有忠诚，没有号召力，总之，没有朋友！”体态肥胖的巴沃斯基毫不相让。
“没有朋友！”上前一步。
“没有朋友！”又上前一步。
“靠北海的冰块，去面对整整一亿的蚩厌龙骑军团吗！”
元帅泄气的坐回椅子上，密室内沉寂的可怕。
“我愿意，送我的秋琅，去王城。”他耗尽了力气说出这句让他身败名裂的话，捂住脸哭泣。
没有人再说话。
蒂艾·摩尔，王朝在北海设立的的最高官长，他说了：“可一旦，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北溟洲的人万里迢迢送他们最年轻女儿们，只为去遥远的地方讨一个陌生人的开心；而接下来，他们的儿子们就会收到一张参军令，去更遥远的地方，去杀戮拥有着共同梦想的朋友们——”
“我们将孤立无援！”每个人眼前都提前看到了这一悲凉局面。
“请您一呼百应，带领我们建立一个新的家园。”
“我已经厌倦了，我渴望重新找回作画的激情！要作出这个时代真正伟大的杰作！多么耻辱，我的画笔为蚩厌族史粉饰无数——那时候太年轻，以为王城的壮丽属于每一个臣民。耗尽青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棋子。多少人被我的画作骗来了都城，结果一年比一年宽的护城河下埋葬的全是他们渴望返乡的英灵！就是为了让别人相信我的画作，代表真理！”
“现在，谁站在高处指引方向，谁就能得到十万大军！古代勇猛无敌西万大将军，成功的将凶兽们驱逐出家园就是我们榜样。”
巴沃斯基先生坐下来，望着屋顶，像是在沉思。蒂艾·摩尔先生坐在绒毛躺椅里没有说任何话，他揪着自己眉间，忽然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的建筑师朋友，说道，“元帅大人说的对，无论如何，一座桥总是不够。”
“那么，我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们可爱的邻居愿意借给我们一点木柴取暖，这里是清单。”有着淡金色漂亮头发的中年男人递过来一只精致皮包。
皮包里有三层，分类叠满了树皮纸，都是他需要的东西，
“我亲自去办的。”高大的金发男人说。
“热心的朋友，真的想和我交朋友，三十年的分期洲债，没有利息。我们不能做让朋友伤心的事。”
“谭大人非常礼貌的托我向您问好，并且十分友好的说，明年他们额外还需要购买一些鱼种和极少量的龙骨。”
“真是了不起的邻居，竟然能够把我们的坐骑变成药材，按约定量，回赠双倍！立刻送去！”蒂艾先生两只手拿着清单，脸上红光满面，他起身抽出随身佩剑，掷在桌上，剑的颤鸣声压过了所有人的讨论。
“我们即将拥有十座游玩的小桥。”元帅带头围过来，蒂艾先生低沉说。人人对视了一眼。
“并且三年之内就能完成。邻居会过来搭把手。”
“元帅，你牺牲女儿而替北海省下的军费，即将成为你攻破那座矗立了数万年的壮丽王城的火炮！”
“我们每个人都会为秋琅小姐复仇！”
“西万·诺若里辛大元帅！”
“先生们！”蒂艾·摩尔继续压低声音，“流浪的命运压在盘古大陆每个人的头顶，我敢保证，像今天这种要上蚩厌断头台的见面，每天不会少于一千次。我们凭什么得偿所愿？谁不想品尝蚩厌家族的晚餐？”
“忍耐，先生们，忍耐些。我们的主宰，他虽然年轻，但也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给他。都给他，去借，哪怕去求——”蒂艾大人咬牙切齿，“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前进一大步了吗？”
巴沃斯基先生激动接道：“是的，只要各洲府的朋友们知道我们为了保存自己的儿女而做出的极限努力，西万·诺元帅的忠诚大义，就会像我们的热心邻居一样伸出援助之手。”
“是的，有了真正的兄弟，就不会寸步难行！有了强大的真正兄弟，就不会坐以待毙！”金发男人在阴暗而温暖的房子里慢慢踱着步，他话音一落，诺若里辛元帅原本闪烁的眼神就睁大了盯着他，从嘴里汩汩的冒出鲜血。
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了，北海最杰出的建筑师蓝连·索玛纳，当场刺杀了北海的最高军事统帅。
蓝连一抽出随身的匕首，蒂艾先生就使了眼色，从暗处出来十个带甲士兵，迅速处理干净。
桌子眨眼就已经换上新的，而旧的已经扔进壁炉里，发出噼啪的声音。
蒂艾·摩尔割破手掌，众人也抽出了随身匕首，然后举起红色的酒杯，里面盛着自己的血。
巴沃斯基先生目光炯炯，整张胖脸因为激烈的心而通红脸，“狡猾的叛徒——如果他再镇静些，今天晚上就会提着我们的九颗头颅前往王城接受晋升——蓝连将军，请你向大家公布三年内的任务。”
蓝连制止了为他更衣的士兵，他脸上布满了的鲜血，他对视北海的众位人物，“有了权力的朝夕相伴，忠诚就会远走高飞！他美丽的女儿无论恨我还是感激我，我都不后悔。”
抹去了脸上血迹，新任的将军说道：“三年内，不仅要造九座坚固的军事大桥，足够运送北溟最沉重的物资，而且，为了保证我们开创未来的决心！”蓝连指着桌上地图，他手上的血迹又给显眼的都城标记上添了一块新的污渍。
“我与蒂艾·摩尔先生，德·巴沃斯基先生，将送我们最优秀的孩子前往最危险的地方深造！”
大家热血上涌，正要说话，蓝连将军接着说，“如果我要求大家这样做，就是我不信任兄弟。唯独只有我与两位高尚的先生必须这样做。
洲官先生站起来，“因为别无选择！我们必须及时投入到这段激烈的历史河流！
“即使粉身碎骨，也比流浪的日子幸福！只要成功斩下暴君的头颅，我们就能在无限的荣耀里分得一片绿洲，重建我们的故乡！
“而这片承载回忆的北溟大海，将永远成为我们后世子孙的朝圣地！”
热血，弥漫在密室的空气里。
“坚定！”蒂艾·摩尔先生率先饮干。
“坚定！”剩下的九人同时饮下自己手中盛满梦想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