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钦天监
“辛苦付老了，你去通知府中其余人一声，让他们不急忙，今天就到此为止，早些歇息去吧。”
顾余一时也没什么头绪，想着先安抚住府中这些人，
“之后也麻烦付老帮我问一下，都少了谁人多少工钱，回头我补给你们。”
他倒不是想当这个冤大头，假私济公。只是此事之中，处处透露着诡异。
这进京一路，先是被兑山之人尾随，后又发现身边跟着个优伶苑之人。
顾余只能不停告诫自己，一举一动多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至于府中下人，则是能少即少。一来顾余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二来他得防备魔教和北蛮塞卧底进来。
哪怕是如今回来的这十三名“老”人，他也准备抽个时间挨个测试一遍。
付老告退后，顾余正思考着，旁边屋子突然传来了争执声。
却是顾去疾和顾昕荷，刚刚让下人简单准备了些饭菜，觉得不合胃口，就要打骂下人。
顾安安看不过去，便吵了起来。
本就心烦意乱的顾余见状，是气不打一处来：
“吃不惯新做的饭菜，那就去吃剩下的干粮！”
顾家这几位少爷小姐，这十几日早就被顾余驯得服服帖帖。此时见顾余发火，一个个噤若寒蝉。
顾安安看出了顾余心情不好，也没继续多嘴，老老实实端起了碗……
“兄长，你也来吃些吧。”
顾稚鱼开口，不想气氛太僵。
而当顾余来到桌边，顾去疾、顾昕荷与顾之礼三人不约而同地“吃好了”，行礼离开。
顾余现在懒得搭理他们，等这三人入学青莲学宫，都得给他滚蛋。他才不伺候这仨“爷”呢！
胡乱扒拉了几口饭菜，顾余对还在桌上的二人嘱咐道：
“京城不比沥州，以往的小性子可别再使了。尤其进了学宫，里边个个都是不次于尔等的大家子弟，能不得罪就尽量别得罪。”
“哥你还不了解我？放一万个心吧！”
“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我才一点也放不下心。”
“切~三十年河东，三……”
顾余直接打断顾安安“施法”，补充了一句：
“当然，要是有人欺负到你们头上了，你们也不许忍气吞声。自己能处理就当场百倍奉还回去，处理不了了就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谁敢不给天卫面子。”
“兄长放心，愚妹定不会给家族丢人。”
顾稚鱼一脸认真承诺。
“你们心里有数即可。话说稚鱼，我记得你是打算进学阵器一道，可有想好追随的师承？”
“回兄长，稚鱼虽打算追随晏师之路，但听闻晏师的三位传人，收徒都极为苛刻，所以……”
“‘专于一器’么，嗯，也还不错，你去找贺沁吧，入学前我跟你说说贺沁的喜好，以稚鱼你之资质，十拿九稳。”
顾稚鱼心中，顾余早已无所不能。所以对顾余好似了解青莲学宫中的种种，表现得毫无意外。
“稚鱼提前谢过兄长。”
“我呢我呢？包我满意的礼物呢？”
顾安安举着手中的筷子，大有顾余的回应令她不满，就立即抢走顾余碗里吃食的架势。
“你又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去跟着李道衍面壁去吧。”
“好耶！”
顾安安对这个答案极为满意，高兴地夹走了顾余碗里的红烧肉。
道衍，是青莲学宫授予最卓越术士的称号，数代难出一位。
顾稚鱼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敢轻易质疑顾余做出的决定。思考许久还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兄长可是听闻李副宫主今年会收徒？”
“没啊，那老…宫主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收徒吧。我没说让安安拜她为师。”
“那……”
“好啦稚鱼，我早和我哥商量好了，就在学宫当个普普通通的大舍学子就行，不拜师的。”
之前只是看不穿顾余，现在顾稚鱼连顾安安都有些看不懂了……
次日一早，顾余先是去到了荡魔会所在的月升楼，把储物法器里存着的头颅换成了银子，可惜没能遇上陶颐。
否则他非要让陶颐也给他收为弟子。毕竟只“护道手段”而言，天底下就没几个比陶颐强的。
陶颐出自的陶家，是曾经大乾第一商会，亨通商会的主事家族，六十年前被降月教整个灭掉。
陶颐当时在乾乾观修行，躲过一劫。
修有所成出山，为报仇开始猎杀魔教中人，很快其师门乾乾观又被降月教灭门。
此后陶颐逐步拿回家产与师门遗产，于四十年前起月升楼，创荡魔会。立誓此生不灭降月魔教，不入轮回。
顾余很想握住陶颐的手，和他说：“我想继承师尊之志向……和月升楼。”
不过顾余更知来日方长，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睢苍歇息一晚以后，刚刚也跟顾余告辞回沥州了。
顾余本想问清对方来历，睢苍却说自己也不清楚，脑子里只有顾常谦救下他之后的记忆。
顾余斟酌一番，还是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猜测。也许睢苍正是因为失忆，才没被十年前的各方追究到底吧。
一想到睢沅，这个也不知具体是睢苍爹还是叔伯的人物，顾余变强的心再次迫切起来，马不停蹄朝钦天监方向赶去……
相比起皇城里的其他衙门，说得好听点，钦天监有着浓浓的江湖市井气息，说难听，那看上去就像个草台班子。
术士、儒生、武者烩成一锅大杂烩，要么蹲在钦天榜前，讨论着哪个任务分得的功德多、完成的难度小。
要么就地摆摊，吆喝着售卖杂七杂八的物件。
也唯有摘星楼前面的空地，算得上一方净土。
摘星楼一共九层，顾余出示身份证明后，被一员小吏引到摘星楼三层，见到了今日当值的冬官正，王熹元。
五官正本是钦天监监正的属官，品级不高。只是随着监正权责被大乾皇帝一点点收回，监副与主簿厅也逐步沦为摆设。
春、夏、中、秋、冬官正成为了钦天监真正手握实权的五人。
其中除中官正由青莲学宫各副宫主轮流担任外，其余四官正皆由当世天道位阶最高的天卫担任。
每日皆有四官正之一坐镇，钦天监的院子里不管闹成什么样，也翻不了天。
现在顾余眼前的王熹元，面容苍老如耄耋老者，但其实际年龄不过四十有五。这还是其人修成了《道虚悟灵法》的结果。
这也是王熹元给皇帝当忠犬，免去许多祓除怨浊次数得来的“好”结果。
王熹元没多言，简单看过顾余身份证明，就带顾余去到了八楼，自一架子上取出顾氏天卫令牌：
“滴血认主。”
对方双手满是皱纹，却极为稳当、且虔敬地捧于顾余面前。
顾余暗暗叹了口气，抬手自指尖挤出一滴血液。
令牌与血液接触的瞬间，发出莹莹淡红色光芒，继而缓缓升起，主动落入顾余手中。
“上去吧……量力而为就好。”
王熹元指了指通往九层的楼梯，像是实在没忍住，后面又多提醒了顾余一句。
“多谢。”
顾余简单行礼，大踏步向摘星九楼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