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准备
这些笔记是刘年他爷爷誊抄的,用的是繁体字,原稿一代代人传下来,早就破烂不堪,那些原稿刘年曾经看见过,可惜从没上心,如今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幸亏他爷爷虽然不再干祖上传下来的营生,却念着这都是祖辈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心血,专门誊抄下来,否则连这些笔记都没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然是繁体字,但刘年一页一页翻的很快,看的并不吃力,因为他三岁时就开始认字,是他爷爷教的,认的就是这种繁体字。
笔记上记录的东西很零散,不成系统,看的出来他爷爷有意做过分门别类,然而大概因为不太懂,所以分类很粗糙,只是聊胜于无的程度。
刘年带着目的去看,没用的东西就一扫而过,疑似有用的才会放慢速度仔细阅读。
以他刨根究底的读书习惯,这种不求甚解的阅读方式有些煎熬,需要时刻压制自己的“强迫症”。
翻到第八本时,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粗略看了一遍,做好标记,继续往下翻,想看看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十五本笔记全部翻完,可后面再没其他发现。
拿起做了标记的那本笔记,找到相关内容认真研究起来。
根据笔记所写,防邪祟入宅,可用鸡血,朱砂,童子尿,调配红漆涂抹在门窗上。
特意标注出,鸡血要用没配过种的成年公鸡的血,而童子尿,八字越硬的人,效果越好,底下给出了调配比例。
没配过种的成年公鸡,这个好理解,可是什么样的人算八字硬?
刘年仔细回想刚刚翻过的全部十五本笔记,确认没有教授怎么辨别一个人的八字硬不硬,心里有些犯难,不懂辨别方法,这个童子尿怎么去找?
想了想没有头绪,接着往下看,下面记录的是破除邪祟的办法。
笔记里写到,一般邪祟,用宰杀牲畜的屠刀可以斩灭,屠刀年头越久,宰杀的牲畜越多,拿来对付邪祟就越厉害。
如果邪祟太凶,这种屠刀就不太管用,必须要找战场上杀过人的兵器,同样,杀的人越多,灭除邪祟的威力就越大。
更凶的邪祟怎么处理?他的祖宗们在笔记上只留下一句话……这钱不挣也罢!
刘年心里又有些犯难,宰杀牲畜的屠刀倒还好说,可战场上杀过人的兵器要去哪里找?
他确定这种东西自己是找不到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两把屠刀来看看是否管用。
再往下看,是一个图案,旁边标着几句话,找八字硬的人,从其左手无名指上取血,用血将此符画在屠刀或者兵器上,可大幅提升杀伤力。
又是八字硬的人……刘年皱起眉头,盯着那个图案看了看,倒是不太复杂,照猫画虎不是问题。
能用得上的内容就这么多,他把这几页笔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疏漏,这才把所有本子重新包好,起身往家走,接下来就要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看了看天色,已过晌午,大约一点到两点的样子,时间虽说有些紧迫,应该也还来得及。
往家里赶时,刘年又突然想到,笔记上记录的办法未免过于简单,鸡血,朱砂这些东西能避邪,连他这个门外汉都听过,马承运又怎么会不懂?
如果只用这些东西就能挡住邪祟,他又怎么可能不说?
这么一想心里立马就没了底,但想起笔记上画的那道符,能看出他祖宗们多少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心里又稍微安稳了些。
不管顶不顶用,他现在反正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按照笔记上说的去做,死马当成活马医,总好过坐以待毙。
到家门口时,刘年脱下外套把包袱遮住,这个给他爹陪葬的包袱他娘肯定认识,要是叫她知道他刨了他爹的坟,被骂一顿倒是小事,就怕把她吓着。
何素琴母女在屋里陪着刘月,虽然知道没用,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帮高烧不醒的刘月擦拭身体。
大祸临头,母女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何素琴红着眼圈咬着牙道:“娘,今晚那东西要是真的再来,我就跟它拼了,以后小年跟小月就交给你了。”
陈秋纺道:“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拼?要是能拼还用你?我反正也活够了本。”
何素琴一脸凄然,这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见刘年进了屋,问道:“你干什么去了?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快去吃。”
刘年先去自己屋把笔记藏好,又到灶台上拿了个玉米饼子啃,何素琴母女显然没什么胃口,锅里的饭剩了不少。
回到屋里,刘年对何素琴道:“娘,家里还有多少钱,都给我,我去买点东西。”
何素琴一愣,“你要买什么?”
刘年道:“我又去了趟马承运家,求了求他,看在我跟他孙子是同学的份上,他教了我一个办法,说不定能管用。”
把事推到马承运身上,一来是不想让何素琴知道他刨了他爹的坟,二来笔记上的办法管不管用,他自己心里都没底,他娘跟他姥姥对马承运是信服的,这么说能安她们的心。
果然,何素琴一双眼里重新焕发生机,问道:“真的?什么办法?”
“时间紧,回头再跟你细说,我得赶紧去准备东西。”
“对对对,回头再说,回头再说。”何素琴把钱掏出来一股脑塞给刘年,“都在这里了,一共十八块五毛三,够不够?”
陈秋纺又把她的棺材本拿出来,“这一百你先拿去用。”
刘年也没客气,把钱都接过来,朱砂和红漆花不了多少钱,但没配过种的公鸡血和屠刀不太好弄,多拿点钱有备无患。
何素琴绝处逢生,此时又打起了精神,问道:“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用不用我帮忙?”
刘年想了想,拿出五块钱递给他娘,“你去买斤朱砂,再买一桶红色油漆。”
“好,好,这点东西用不了这么多,两块就够了。”何素琴把五块塞回刘年手里,又扯出两块,抬脚就往外走。
刘年叮嘱道:“朱砂去找韩立明买,我怕小卖部里的不真。”
他怕小卖部里卖的是假货,不得不慎重些,朱砂属于中药材的一种,韩立明不敢用假的,否则出了事担不起责任。
何素琴离开后,刘年找了两个罐头瓶子用来装鸡血,也跟着出了门,朝村西头走去。
小榆村有户人家做烧鸡生意,住村西头,叫王大山,四十多岁,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在杀鸡,因为要准备明天的货。
径直来到王大山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卤鸡香味,刘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王大山果然正在院里杀鸡,刘年朝地上那群绑住腿等着杀的鸡看了一眼,见里头有几只冠子又大又红,松了口气。
这几只公鸡里说不定就有没配过种的,就算没有,村子里养着鸡的人家不少,时间还来得及,总能找到。
然而当他询问这几只公鸡有没有配过种时,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王大山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嘿,你这孩子,逗闷子是吧,配没配过种谁特么知道?别说我这几只不知道,全村的公鸡你去问,肯定都不知道,都散养的,公鸡母鸡又不分开,成天在院子里跑,它们干那事没羞没臊的,不挑时候也不挑地方,想办就办,谁成天盯着?”
刘年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一时有些坐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