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7章 考验
在陈俞的安抚下,爱丽丝的情绪稳定下来,并同意进行笔录。
五分钟后,陈俞和爱丽丝跟着泰勒,在后面一群特警的跟随下进入二楼的某条走廊。走廊两侧排列着一扇扇镶着“审讯室”字样牌号的门。
泰勒推开了9号门,身子侧到一边,示意陈俞先进去。
陈俞不动声色地走进去,见这里的审讯室跟警局里的审讯室一样,没有窗户,对面墙上的摄像头正对着审讯桌。
审讯桌上有三杯装满水的纸杯,录音设备。左侧的桌上焊着两个一肩之宽的铁环。他想起那天晚上被带进市区警局时,警员就不顾他刚刚敷上医用纱布的左手,粗暴地用手铐将他的左手铐在一边的铁环后,又将他的右手铐在另一边的铁环上,然后开始了一夜的连珠炮似的审问。
翌日,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父亲关系的缘故,也或许警方觉得他一个科研工作者,不可能有什么力量,便解除了他的手铐。于是,才有了他将两个正在审讯他的探员摔成重伤的惨剧。
如果他的双手一直被铁环和手铐束缚,或许那两个探员会有反应的时间,能够躲过一个至今昏迷不醒,一个终身瘫痪的结局。
想到这里,陈俞不甚唏嘘。
这时,爱丽丝走到铁环一侧的桌沿前,坐下来。
泰勒走到桌另一侧,坐在靠近大门的外侧椅子里。陈俞不声色地穿过外侧椅背,坐在里面的椅子里。
“别紧张,你只需要把你所经历的,所感受到的说出来。你的经历,你的感受,对有关超能研究,以及超能案件的参考都有着极其重要意义。”泰勒抑扬顿挫地继续说,“也对后续出现的受害人有着极其重大的作用。”
“也就是说,我不会被定罪?”爱丽丝开门见山地问。
“目前来说由你的态度和行为决定。”泰勒说。
“我能提出问题吗?”爱丽丝问。
“当然可以。”泰勒点头。
“我现在就要提出来。”
“没问题。”泰勒说着,按下了手边的录音设备,“你可以开始了。”
爱丽丝目光看向陈俞,问:“研究长生药的目的是什么?”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陈俞回答:“从科学探索的初衷来讲,是为了攻克人类面临的诸多健康难题,衰老一直是医学领域最难啃的骨头之一,我们期望能找到延缓甚至逆转衰老的方法,让生命的质量和长度都得以提升。”
爱丽丝又问:“初衷之后呢?”
陈俞怔了一下,缓缓地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但我承认,我希望通过攻破长生获得至高的名利。作为生命科学家,我明知道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生,而在于死亡。死亡是生命最伟大的创造。
没有这项创举,我们就不可能坐在这里,甚至于整个生命都不可能走向繁荣奇迹。但我还是要无耻地违背生命的神谕,违背它二十亿年来缔造的向死而生的壮美。”
空气沉默着。
陈俞毫不回避爱丽丝的目光,过了一会,他前倾身体,说:“该你了,爱丽丝。告诉我今天早上它是怎么控制你劈了四个人后,又驰回家杀了你的丈夫?我相信在你劈四个陌生人时完全没有控制力,因为我经历过。
但你对你丈夫采取了完全不同于陌生人的更加残忍的手段,似乎不是完全受超能力影响。我是说在那个状况下,你不是完全失控,你只是借助了它的力量顺势而为。就像一个人借着自己不可遏制的怒火顺便杀了一个人。”
爱丽丝睁圆眼睛,脸上蓦地现出了冷笑。然后,她身体后仰,靠着椅背上。
“把人劈成两半还不够残忍?”她眨着眼睛说,“这是你基于什么逻辑?生命科学家的生命向死而生的逻辑吗?”
“当然残忍,但是他们瞬间死亡。而你杀死丈夫的方式,很可能使你的丈夫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中逐渐死亡的。”陈俞说,“你将丈夫的两根肋骨拔出来,再掏出心脏,这些行为表示当时你至少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这需要精准的动作,在超能力暴走的情况可做不到。”
“他长期家暴我,那是他应得的!”爱丽丝脸突然红了,一只手拍在桌上。
陈俞正要安抚爱丽丝。爱丽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该死的小鼠家破人亡。你不想着把那些小鼠找回来,还在这跟我假惺惺?我要是你,我至少会想办法把那些小鼠抓回来,因为我没你这么邪恶!打着为人类健康的旗号,干着毁灭人类的事!”
爱丽丝的连炮珠似的质问,就像一发子弹噗噗地射进心脏,让他感到胸口一阵阵绞痛。
爱丽丝的脸更红了,红得发紫,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
“水水水。”泰勒赶紧指着爱丽丝手边的纸杯,大声提醒道。
爱丽丝的手忙抓向水杯,但由于动作突然失调,水杯打翻了。这一瞬间,爱丽丝的眼睛红了,猛地扑向了陈俞。
陈俞本能地从椅子里跳起来,劈开了爱丽丝的攻击。爱丽丝的甲刃一下子插进了墙壁里,一时间拔不出来。
这时候,泰勒已拔出了枪,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子弹砰砰地打进爱丽丝的后背。爱丽丝发出一声尖叫,用力将甲刃从墙里拔出来,转身迎着子弹扑向了泰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猛地被撞开了,一群特警冲进来,端着冲锋枪一通狂射。
枪声震耳欲聋,鲜血伴着爱丽丝宛如地狱的嚎叫飙溅四壁。
陈俞本想扑上去控制爱丽丝,但被子弹冲击得躲进了审讯桌下。
过了一会,她看到爱丽丝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她的一只手刚好伸过来,甲刃已经消失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覆满鲜血的普通女人的手。
枪声仍然响着,凌厉密集地打在爱丽丝的身上。爱丽丝的身体因为子弹的冲击而颤动着,就像横在地上粘满鲜血的沙袋。
陈俞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