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搜身
泰勒看了陈俞一眼，说：“先进去再说。”
然后他转身跨进了拘留所大门。
陈俞和爱丽丝跟在后面，在特警严峻目光的注视下，朝前面的登记窗口走去。
一排由铁栏杆加固的登记窗口，只有一个窗口后面有警员，也是一个特警。
“叫什么名字？”负责登记的特警问。
“爱丽丝。”爱丽丝回答。
特警并没有动笔，而是朝旁边的泰勒看去。
“爱丽丝后面呢？”泰勒轻声问，就像担心后面的几个字会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沉默了一会，爱丽丝说：“我丈夫死了，我也不想再听到他的姓。可以顺便注销吗？”
“这不符合程序，贝内特女士。”泰勒用正式的口吻回答，接着温和地说，“我们可以一直称呼你爱丽丝。这是一个美好的名字，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女生名字。”
“我小时候看不懂爱丽丝梦游仙境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整个故事怪怪的，好像也没什么逻辑。”
“怪怪的，没有逻辑，不就是梦的特性吗？”泰勒说。
“我也想成为那个爱丽丝。但不是因为她仙境般的梦，而是因为她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穷人家庭的孩子是做不了那样的梦的。”说到这里，爱丽丝的语气变得有些悲伤，“我知道我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幼稚可笑。但不管怎样，我才二十八岁，还没有老。”
“正好，陈博士也是二十八。”泰勒意味深长地说着，从后腰里摸出一把手铐钥匙。
“你好厉害，这么年轻就站在了顶峰。”爱丽丝扭过头来，看着陈俞说。
泰勒这时咔嚓一声打开了铐着陈俞手腕的铐环。
陈俞顿感手腕处的肌肉一阵松懈，随着铐环的脱落，他感到整个身心都轻松了些许。
接着，泰勒打开了爱丽丝的铐环。
“接下来我要对你搜身。你别紧张，这只是例行程序。”泰勒说。
爱丽丝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里没有女警？”
“原本是有的，出于安全，别的工作人员都被转移了。所以只有我亲自为你搜身了。如果你感觉我冒犯了你，可以随时行使你的公民权投诉我。”
爱丽丝没有说话。
泰勒往前走了几步，一边戴上一次性塑胶手套，一边说：“请到这边来，背对着我。”
爱丽丝照做了。
陈俞站在一旁，看着泰勒伸出手，手背轻轻碰触爱丽丝的外套，从肩膀开始，一路沿着手臂外侧缓缓下滑，到袖口时，还捏了捏，似乎在确认袖口里是否藏有东西。
爱丽丝神情略为紧张，身体有些僵硬。仿佛泰勒的碰触激起了她不愉快的，也许是被作为男人的丈夫家暴的种种记忆。
他不由担心起爱丽丝体内的超能量波动。
这时，泰勒蹲下身，双手从爱丽丝的脚踝处往上搜索，一寸一寸，动作沉稳又利落，摸到膝盖的时候，爱丽丝的身体突然颤栗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呜咽一声。
陈俞的心猛地一揪，正要出声制止时，泰勒也感受到了爱丽丝的不安，立即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好了，没什么问题。”他微笑地说。
但爱丽丝的身体仍然微微地颤栗着，陈俞知道她在努力克制体内的躁动，正要提醒泰勒时，泰勒已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并迅速扭开瓶盖。
他把矿泉水伸向爱丽丝。
爱丽丝一把抓住瓶子，就像瘾君子一把抓住别人递过来的药物一般，仰起头，大口地喝起水来。
陈俞清晰地看到爱丽丝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无数细密的汗珠，不禁暗暗地捏了把冷汗，心脏也随之悬了起来，整个身体不觉得紧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爱丽丝，不敢有一刻的放松。
爱丽丝急促地喝着水，发出的咕咚声响彻大厅。由于喝得太急，一些水从瓶口和嘴唇的缝隙间流下来，一股股在爱丽丝的脚尖前面浇出了一张地图。
瓶子里的水将尽，爱丽丝突然将矿泉水从嘴里拿开，用手背使劲擦着嘴唇。惊恐和茫然的神情像阴云覆在了她脸上。
“你们说的那个药在哪里？”她急切地问。
陈俞更加不安起来。万一爱丽丝知道他在学校说的那些话不完全是真的，甚至多半是虚假的，只是出于安抚的目的，会不会像达斯一样失控暴走呢？
“别急。”泰勒倒泰然自若，“做完笔录后，我们会给你需要的东西。”
爱丽丝一愣，有些困惑地说：“为什么不先给我需要的东西？我随时都会发飙。你不怕我突然发飙，像俞·陈博士杀掉你的几个同事一样杀掉你吗？那时候，俞·陈博士不是也在做笔录吗？”
说完，爱丽丝看向陈俞。
陈俞清了下喉咙，并没有说话。
“这正是考验的一部分。”泰勒严肃地说，“如果你不能通过笔录，那我们也给不了你需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爱丽丝问。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陈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泰勒语气坚定地说：“俞·陈博士也是经过了考验才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可不是因为他是科学家。爱丽丝，你已经在改写命运的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如果你在这时做出危险的举动，那一切就会终止。”
泰勒话音刚落，空气里响起一阵整齐的咔嚓声。
爱丽丝慌得一眼扫去，见特警们全举起了枪，每一个枪口都无情地对准着她。她顿时有种落入陷阱，又有种无可言喻的无助感。
她瞬间意识到刚才水喝多了。她不应该喝那么多水，以致于把体内的能量之火彻底的浇灭了。
现在，她感觉身体就像大雨过后的荒原。
“走吧，爱丽丝。”泰勒说着，朝陈俞使了个眼色。
陈俞深吸一口气，走到爱丽丝面前，柔声说：“目前的处境虽然非常糟糕，但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接着，诚恳地说：“对不起，因为我的无知、自负给你带来了这场噩梦。赎罪的人只有我，而你则是在走一条你本没有资格，也本不敢幻想的路，这条路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