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先来一刀平平无奇
这一刀平平无奇，且缓慢。
落在赤瞳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如此狭窄阴暗的场地之内，没有人能够胜过他的速度。
这座古楼，是他蛰伏数年的藏身处。楼内的每一间房、每一处拐角，他都再熟悉不过。
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对楼内各种方位了如指掌。
他甚至都快住出感情来了。
黑暗中，赤瞳双持青色匕首，身形急窜，犹如贴地飞行。一双血色瞳孔圆睁，藏着狠辣，带着畅快。
两柄匕首交织，在楼道内拖曳出一道长长的青色流光。
不过呼吸间，他就急速窜到那名年轻男子近前。
而那一刀才刚刚落下。
太慢了。
实在太慢了。
“我乃西齐第一快刀，给我死！”
赤瞳气势暴涨！将手中的匕首与那刀刃相击，崩出一片火光。
两人瞬间擦身而过。
他完好无恙的背身落在楼道，身形佝偻，转过头，见那人竟然也安稳不动，便将嘴角慢慢咧到耳根，露出一排尖锐的长牙，红舌甩来甩去，表情很是痛快。
前阵子，他听说小镇来了几名南衙十六卫的人，专门来追捕他们组织。
小镇里好像也出了一名“武艺超凡”的小捕快。
他听后不知有多心痒。
可组织提醒过，让他近段时间好好闭关，切莫外出生事。
除非......有人主动找上门。
不过这小子刚才那一刀，连他匕首外层裹挟的真气都没能破开。
慢就算了，还软绵绵的。
有点令人失望。
要知道，他可连七成功力都没用上。
这样的对手，赤瞳不想浪费时间。于是他提起两柄匕首，准备痛下杀手。
但抬起的右腿还没落下。
嗯？
天怎么亮了？
他低了低头，发觉一向暗无天日的古楼，竟然多出了一道暖阳晒在了身上，不禁感到惊奇。
于是他顺着那道光线看去，就见到头顶正上方的屋脊，被开出了一线裂缝，光线就是从中透过层层房顶洒落。
楼内也莫名充斥着吱呀怪响。
这是......
几个呼吸间，屋脊裂缝就越来越宽，但并非像蛛网般龟裂逐渐漫延出去，而是一整道十分齐整的断口。
就像是被人用刀平整切开一样。
两侧房屋内的木板砖瓦掉落的动静，也开始轰隆震耳。
赤瞳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整栋楼，就这么不可阻挡的分作两半......
楼......
是被刚才那小子一刀劈开的？
真的假的......
他生出怀疑的念头后，四层高楼阁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在顷刻间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赤瞳就这么站在一片砖瓦狼藉之中。
那双血红瞳孔带着几分迷惘与困惑。
他呲溜地将甩到下巴的长舌吸回来，又咽了口唾沫。
他有点信了。
但这你妈......
是什么啊？
怎么会有人能一刀将一栋楼劈开啊？劈西瓜吗？
这合理吗？
这合乎情理吗！
赤瞳现在很想找人控诉。
可他愣神时，许宁第二刀已经落下。
没有任何废话，更毫无意外。
因为这一刀的速度，是之前的数倍、数十倍。
刀光如泼水，迸出满室寒。
连旭日都难与之争辉。
赤瞳的血红色瞳孔瞬间放大！
可惜，他来不及做任何规避动作，甚至只来得及生出最后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练得比他还快的？
扑通。
尘埃落地。
许宁还刀入鞘，站在废墟上，看见对方倒地后，呈现出一个大字形状，有头有手有脚，稍微松了口气。
原来是个人啊。
他还以为是什么邪祟鬼怪呢。
毕竟环境还阴暗，对方又长着奇异的红瞳、尖牙、长舌，还染了一头绿发，看着就不像好人。
尽管此人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但许宁其实是可以“锁定”对方。
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是跑不掉的。
当然，范围之外也很难跑掉。
因为他不会让对方逃出范围。
许宁和善一笑。
地方变宽敞，出刀果然顺畅多了啊。
而且有了内力的加持，他感觉自己的力道和准度也都提高了许多。
手不抖了，刀也不晃了。
劈起人来一刀一个准。
十分顺滑。
许宁很满意。
哐当——
可是见到这一幕的武阿强，手中的棍子却滑落在地。
他咽了咽唾沫。
脑子里所有的报复念头，都在那惊世骇俗的两刀之后消解的一干二净。
他颤颤巍巍地转身，像一名得了脑血栓的老人，手脚不停哆嗦着，一步慢一步的试图逃离此处。
不行......
这小子不是人。
得......得赶快逃走才行......
“你去哪？”
刚转身想逃的武阿强，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声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很想就这么远远逃离。
但这双死腿根本就不听使唤，牢牢将他钉在了原地。
于是阿强只能慢吞吞转身。
许宁朝他走近几步，反倒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戴着黑面巾？”
武阿强又是一颤，这才想起面巾没取下，他额头冷汗涔涔直冒，急智道：“刚才的灰尘大，我有......有哮症。”
许宁打量了他几眼，也没怎么怀疑，还贴心地挥手驱散空中尘埃，表示理解。
随后又回头看了看碎成狼藉的古楼，语气多了些小心翼翼，“你娘子应该不在这里......吧？”
刚才他仓促与人交手。
压根忘了这回事......
好在阿强愣了下，只是木讷地点头，“那我们走吧。”
“嗯？”许宁反而皱眉，“就这么走了吗？”
“那不然......”阿强怔住，他想起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对，连忙将五官痛苦地揉在一起，嚎了两嗓子，“娘子啊——”
瓦砾堆上，传遍他的颤音回响。
几声后，无人回应，阿强停下，继续木讷道：“她不在这里，我们快走吧。”
他一刻也不想再跟这人待在一起了。
不，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人。
谁家正常人动不动把楼劈开？
“那好吧。”许宁缓缓点头。
今日发生的事确实有些莫名奇妙，还有刚才的那场袭击，让他到现在都心神难定，甚至感到一阵后怕。
此地太危险了。人手也不够，他需要立马回去求援才行。
于是两人抓紧朝外走去。
“刚才那个人不会是你娘子的......那什么吧？”许宁小声八卦地问。
要真是的话......
那口味也是蛮奇特的。
“不是。”阿强神色麻木。
“那你有没有听到那个人刚才说的话？”许宁又道：“他好像说他是个什么很稀奇的人。”
“稀奇？不知道啊。”阿强面无表情。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