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盟会
左冷禅略一沉吟，忽然拍掌而笑，道：“前些日子，我派灭掉了魔教一处堂口，这事岳兄或有耳闻，但有一事，岳兄定然未曾料到——我在那处堂口中，竟发现了原属华山派的五百亩良田。”
说罢，自怀中掏出一沓地契，放在桌上，推至岳不群跟前，道：“此时恰好物归原主。”
岳不群一愣，原本只是想扔掉烫手山芋，与其到时被硬夺了去，面子也被踩在地上，还不如主动让出，也好落个人情，不料此时竟有意外之喜。
于是伸手去取，左冷禅却并不放手，岳不群拍了拍左冷禅的手，笑道：“左兄且放宽心，下月盟会之上自当为你美言。”
左冷禅松开手，举起茶杯道：“从今往后，华山派但凡有事，尽可来我嵩山，只要力所能及，必然相助。”
两人相视大笑。
笑容之下，左冷禅略感意外，这岳不群原本颇为古板，平日里多以君子示人，让他多少有些瞧不上。
怎料数月不见，如今竟也颇识进退，甘愿让出盟主之位，这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大事已了，宾主尽欢，两人各自道别。
左冷禅回到嵩山，费彬听完华山派主动让出盟主之事，摇头笑道：“算那岳不群识趣，原以为此事师兄要多费几年功夫才成，未曾想竟如此顺利。
“我们为华山派准备的那些后手可都用不上了，倒是有些可惜了。”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你去将那些人手悉数撤回，莫要被那岳不群看出马脚，节外生枝。”
费彬点头，道：“明日便去，不过华山派原本也不足为虑，岳不群资质不过平平，若非华山派无人，何至于轮到他来做掌门？宁中则一介女流，华山派门下更是连个弟子也无。
“要我说师兄你还是太谨慎了，对华山派不必做这么多布置。”
左冷禅摇摇头，道：“毕竟现下还是我五岳剑派盟主，应有的尊重还是要给的，不然面子上过不去。其余三派动静如何？”
费彬脸上露出怒容，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道：“说起来让人生气，那天门道人有勇无谋，听不出暗示，接下来，我打算与他那几位玉字辈的师叔接洽一二；定闲师太只说一切照旧；莫大更是含糊其辞，只说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教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何想法。”
左冷禅闻言，脸上毫无波澜，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清明时节，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天边黑沉沉的。
华山玉女峰上，出现了十数个身披油布雨衣之人，落足轻捷，显然功力不浅。
走近之时，看清楚原来是嵩山派左冷禅、恒山派定闲师太、泰山派天门道人、衡山派莫大先生，以及宁中则、费彬、定逸、定静等或各派得意弟子。
进了议事厅，岳不群邀众人落座。依照五岳剑派联盟惯例，他华山派岳不群该坐首席，只是这次存了出让盟主之心，不便上坐，一众掌门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盟会正式开始，众人七嘴八舌，属天门道人嗓门最亮，定闲师太言语温和，左冷禅有些神不思属，莫大先生时不时插上句话，没甚存在感。
众人先是一并总结了上次盟会以来，单个做的、或是三两派联手共为的一些大事，说到得意之处，不免自矜，在魔教那里吃了暗亏的，面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
又定了接下来数年的大致方向，继续守望相助、提升各派实力，不惧生死、竭力消灭魔教，增添底蕴、看齐少林武当。岳不群还提醒大伙东方不败尤为值得提防。
这盟会一直到了晌午，将往日盟会上的事物说了个七七八八，大伙儿都感腹中饥饿，岳不群便唤仆役将提前做好的美食端与众人分食。
吃饱喝足，盟会继续，左冷禅不时拿眼看岳不群，显然是怕岳不群忘记两人约定之事。岳不群给了个眼神，示意左冷禅安心。
不多时，岳不群便寻了个空当，站起身来，朗声道：“大伙儿且听岳某一言。”
费彬正与那定逸师太不知因何事争吵，左冷禅挥手示意，费彬便住了口。
众人渐渐停下，脸都转向岳不群，左冷禅道：“岳掌门，你请说。”
岳不群缓缓道：“五岳剑派自联盟之初，便存着同气连枝，守望相助之意。华山派自担任盟主以来，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懈怠。
“然而天不遂人愿，数年前敝派突遭疫病，如今仅余在下与师妹两人相依为命，承蒙诸位不弃，华山派至今仍得以占据盟主之位。”
天门道人将手一摆，高声道：“岳掌门，你说这个做什么。”
岳不群朝天门道人拱了拱手，继续道：“但岳某思之再三，如若继续忝为盟主，于内，敝派实力已不足以服众；于外，若被江湖中人提及，不免有损我五岳剑派声誉。
“因此，我华山派今日辞去盟主之位，恳请诸位另选盟主，以率领我五岳剑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岳不群这话一出，屋内登时一静，而后轰的一声，议论纷纷。
定闲师太环视了其余三派一眼，道：“我五岳剑派结盟之后，同气连枝，原是不分彼此。岳掌门，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我恒山派自是会相助的。”
天门道人声音洪亮，道：“不错，也算我泰山派一个。”莫大也是点头。
岳不群苦笑摇头道：“感谢诸位美意，并没有遇到难事，只是觉得实在不再适合继续担任盟主。”
众人见岳不群心意已决，虽有不舍，也不再劝说。
半晌无言，岳不群开口打破沉默：“那么依大伙儿之见，哪一派任下一任盟主比较好？”
几位掌门对视一眼，左冷禅缓缓站起身道：“既然岳兄决意如此，我们也不好拂了岳兄的意思。五岳剑派盟主，听起来威风，实则不然。
“自那任老贼掌教，十年来魔教坐大，气焰日甚，若为盟主，必然要直面魔教锋芒。因此盟主之位，不仅关乎中原武林气运，更牵扯我五岳剑派的兴衰，实在是非同小可。
“我嵩山派虽不才，却也愿担当此重任，我们师兄弟和几位师侄，也自当尽心竭力，使我五岳剑派齐心合力，或可成为武林中诸门派之冠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