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界上最香的肉
赵建军打定主意要霸占徐文武的时间。
当然，办法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干活的时候叫上徐文武。
如果真那样干，徐文武保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赵建军想到的办法就是，叫上徐文武去山上淘野食——通俗的说法就是赶山打猎。
赵建军没有正经学打过猎，却无师自通地练就了一身“找野食”的本领，平时那群狐朋狗友没少羡慕他，徐文武也不例外。
上辈子，为了保住自己在“众兄弟”里的独特地位，赵建军始终藏着、掖着，没有将“找野食”的本领传给任何人。
这一世，为了拉拢徐文武，赵建军决定不再藏拙。
心里有了计较，赵建军便放弃了现在回去找徐文武的心思，跟着父亲，默默地往家里走。
回到家，赵建军发现母亲还没有睡。
他有些诧异，这个年代老百姓都睡得比较早，因为既没有电视看，也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开着电灯还得交电费。
母亲这么晚还没睡，着实有些反常。
正在赵建军愣神的时候，母亲从灶房端出一个大碗，笑着说道：“崽，妈给你留了黄鳝肉。”
赵建军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自己真是傻逼，母亲没有睡，不就是为了等自己么？
他默默地接过碗，食不下咽。
母亲见赵建军咬了半天都还没有吞下一块黄鳝肉，忍不住问道：“咋的，不好吃？”
赵建军摇了摇头，根本不敢发出声音，担心一出声就会哽咽出来。
母亲催促道：“好吃就快点吃，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妈一直用小火慢炖，就为了等你回来能吃一口热乎的。”老赵头在旁边适时插话。
赵建军再也控制不住，哽咽出声：“爸、妈，我们一起吃吧。”
“你吃，你吃。我们都吃过了。”父母齐齐摇头，异口同声地拒绝。
“你们要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
“行吧，那就一起吃点。”见赵建军态度坚决，老赵头强忍笑意，“他娘，去把八一和铁蛋也叫起来。”
片刻之后，赵八一和铁蛋起床。
五个人围着一个碗，你一夹，我一筷，吃得满嘴流油，“滋滋”作响。
木屋里笑声不断。
铁蛋一边吧唧嘴，一边发出感叹：“黄鳝肉实在是太好吃了，没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了。”
这话得到大人们的一致认可，纷纷点头。
赵建军见家人吃得香甜，刹那间也有一种错觉，仿佛这碗白水煮的黄鳝肉，真的是世界上最香的肉。
可是这么香的肉，他却有些食不知味，心里沉甸甸的，上一世自己整天在外游手好闲，捉到野味就拿去打平伙，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家人，真是太狼心狗肺了。
愧疚如潮水一般涌来，赵建军故意放慢了夹肉的速度。
他的异常很快便被母亲发现。
母亲给赵建军夹了一块最大的黄鳝肉，宠溺地说道：“崽，你多吃点。”
对于母亲的偏爱，赵八一习以为常，就连贪吃的铁蛋也懂事地附和：“舅舅，这是外婆特意给你留的，你多吃点。”
赵建军哽着喉，勉强一笑：“舅舅在外面吃了鸡肉，已经吃饱了。这黄鳝肉啊，你和外婆、外公、还有小姨多吃点。”
他担心家人联想到扭麻花的蛇，所以没有提蛇肉。
铁蛋一听“鸡肉”二字，脸上立刻浮现出无限憧憬之色。
“舅舅，是鸡肉好吃点，还是黄鳝肉好吃点？”
“都好吃。不过舅舅觉得，今晚的黄鳝肉最好吃。”
“嗯，我也觉得黄鳝肉好吃，要是天天都有肉吃就好了。”
“哈哈。”
听着铁蛋天真的话语，四个大人同时笑了出来。
赵建军笑过之后，思绪飘到后世物资丰富的年代，幽幽地说道：“会的，以后天天都会有肉吃。”
铁蛋一听到“天天有肉吃”，立即双眼冒光：“真的？那明天有肉吃吗？”
赵建军一愣，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明天他可不敢打包票，毕竟有几十年没有“淘野食”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
“行了，别逗他了，要不然明天找你闹。”
母亲见赵建军尴尬，出声打圆场，将最后一块黄鳝肉喂到铁蛋嘴里：“快吃，吃完赶紧睡觉。”
……
吃完黄鳝肉，赵建军简单洗了个脚，就打算回房睡觉。
老赵头叫住他，叮嘱道：“明天我和你妈，还有你姐去插秧，你别出去乱跑，在家照看铁蛋。”
老赵头已经知道赵建军不想再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瞎混，对他的看法大为改观，本想叫上他一起去插秧，但是又担心他没插过秧帮倒忙，索性便把铁蛋丢给他照顾，彻底断绝了他出去瞎混的可能。
赵建军自然不会拒绝，干脆一把薅过铁蛋，让他和自己睡。
“不，我要和外婆睡。”
铁蛋粘着母亲，不愿意进赵建军的房间。
赵建军低声哄他：“你不是想吃肉吗，跟舅舅睡有肉吃。”
铁蛋一听，立即松开了外婆，惹得母亲笑骂：“你个贪吃鬼。”
赵建军和铁蛋并排躺在木床上，赵建军很快便睡得迷迷糊糊，铁蛋却翻来覆去，无比兴奋。
“舅舅，肉呢？你不是说有肉吃吗？”
“明天舅舅去山上给你捉。”
“哦……是黄鳝肉吗？我觉得黄鳝肉好吃。”
“好吃的肉多了，你很多都没吃过。”
“舅舅你吃过吗？”
“噗……”回应铁蛋的是赵建军的鼾声。
“噗肉是什么肉？”
“噗……”
“舅舅，你醒醒。”铁蛋抓住赵建军的头发就是一阵摇晃。
“……”
赵建军脑瓜生疼，发觉照看铁蛋，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他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父母和三姐已经去插秧了。
灶房里留有稀饭，赵建军把铁蛋叫醒，给他盛了一碗稀饭当早饭。
铁蛋扁着嘴：“没有肉吃，舅舅骗人。”
“赶紧吃，吃饱了，我带你去捉野鸡。”
“太好了，那晚上可以吃鸡肉。”铁蛋记得，赵建军说过鸡肉好吃。
有了动力，铁蛋三扒两口就喝完了稀饭，不停地催促赵建军带他去捉野鸡。
“别催，舅舅先准备点工具。”
赵建军凭借记忆，在房间的犄角疙瘩里翻出一个木质的弹弓，这是他上辈子“淘野食”的工具，如今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试着拉了一下皮筋，弹力还行，没有松弛。
他又去屋场后面砸碎了一块石头，挑了一些尖锐的石子充作子弹。
一切准备就绪，他在腰间别了一把柴刀，便带着铁蛋出门。
铁蛋很兴奋，走在小路上，又蹦又跳：“舅舅，我们去哪里捉野鸡？”
“别急，我得先去找一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