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师
“老、老爷！！！”
砰的一声。
待到庞老爷的尸身坠落，掀起一片尘土，那些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不过他们的反应倒是让赵无疾有些奇怪。
这些身强力壮的仆从们脸上只是看向赵无疾的表情充满了骇然，却没有一丝一毫对庞老爷死亡的悲伤或对赵无疾的仇恨。
就算是对旧主没有感情，那遗恨总该是有的吧？这些汉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压迫者被杀的释然。
“你、你完了！！”
其中一个最为高大的男人颤抖着说道：“你敢杀庞姥爷！你死定了！”
赵无疾好奇道：“怎么，难道他还能现在站起来替自己的脑袋报仇不成？还是说他上面有人？”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癫子也敢……庞老爷可是天上的仙人！！有大神通！”
仙人？神通？
“伙计们……”最壮的汉子忽然道：“我们先把他抓住！等老爷发落他，我等也能捞个奖赏！”
众人蠢蠢欲动，缓缓围了上来。
赵无疾轻笑一声，泛着冷光的长剑横于胸前，食指轻弹……
嗡！
宛如轻吟的玉龙，长剑微微晃动。
只此一个动作，那些壮汉便已然吓破了胆，面色剧变，都是猛然想到了刚刚自己的主人是如何人头落地的。
赵无疾也不在乎他们眼中的恐惧，轻挑剑鞘，如龙入海，长剑锵然入鞘。
缓步离了大厅，一袭红衣的俏郎君渐渐没入深黑的夜色中。
“这杀神，可算是走了……”
几人这才仿佛劫后余生一般软倒在地。
刚刚那癫子的一手长剑着实太过惊艳绝世，哪怕是他们几个庄稼把式的汉子也能看出优美剑光中藏着的杀机。
“这癫子，平日里任谁打骂都不曾还口，如今怎么会剑法？”
“还好，还好他走了……”
一人嘴里喃喃，目光飘到棺材里，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小姐呢？！大小姐的尸体……”
“还有那两个侍女呢？！”
“头、头头……老爷的头也不见了！！”
“闹鬼了！！”
一片凄惨哀嚎回荡。
……
“呕……”
赵无疾扶着墙干呕许久，终于才颤巍巍直起了身子。
他杀人了，而且还是毫不犹豫，仿佛碾过一只蚂蚁一般。
虽然那人不死，自己就要长眠于地下。
他毫无道德负担，但生理上的反应还是需要适应。
“这是哪？”
原身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庞家宅邸的信息。
深夜里，仅仅靠着朦胧的月光，在薄雾弥散的大宅中穿行。
周遭一片死寂，只能偶尔听到高悬白色灯笼的烛火噼啪。
“早知道拉一个人来当导游了，不对，他们说不定会坑我……嗯，很符合导游的刻板印象。”
自从脑海中那本古书关于“剑术”一页亮起微光之后。
赵无疾不仅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有了关于一切“剑”的知识。
似乎身体也被改造为了能用出各种剑术的素质。
想想也是，一个营养不良的流浪汉，手都是颤抖的，怎么可能使出来花哨的剑术。
“七十二术法……只是其中一个剑术，就能战斗爽了。”
“要是再有其他法术……嗯？什么味？”
赵无疾捂着鼻子，一股腥臭腐烂的怪味顺着夜风飘散。
“肯定没好事……先溜为敬！”
就在赵无疾准备遵从心的意志时，路过的一处庭院中，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嘎吱，嘎吱……”
赵无疾探头，从本就大开的门扉中看去。
月兔横挂于中天，借着洒满庭院的盈盈光华，赵无疾看到了庭院里究竟是怎么一副“盛景”，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如此硕大的庭院，时刻笼罩着一股莫名的怪味。
赵无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喉咙抑制不住干呕起来。
昏暗的庭院里没有任何摆设，中央一个巨大的坑洞。
坑洞中，遍布着男女老幼，被分成一块一块的残片。
褐色“泥浆”混着黑色的细丝，如毛毡一般铺在地上。
那比刚刚浓厚了无数倍的血腥腐臭味道，更加让赵无疾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处让人毛骨悚然的屠宰场……
“……你倒是来得早了些。”
坑洞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是那庞老儿的声音！
他不是死了吗？！
赵无疾头皮发麻，刚刚落地的人头可是货真价实。
难不成那些汉子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老东西当真是仙人？能死而复生？
麻蛋，谁家好人一上来就挑战关底BOSS啊。
正当赵无疾准备退步跑开的时候，那带着斑斑血迹的脸缓缓从坑洞里爬了出来。
他嘴角挂着的东西，是染红的布料。
赵无疾心里一惊，紧接着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庞老头那颗头，居然镶嵌在一只足有人高的灰狼身上！
他……不，它迈着四足，涎水顺着干枯的山羊胡滴落在地。
“连日都只能吃些冷炙，老子胃口都倒了，还是贤婿你体恤老夫……”
“让老子先尝两口！”
顶着人头的狼妖瞳孔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身躯如飞。
裹挟着恶臭的腥风，瞬息之间，那个人狼不分的畜生便已然到了面门。
赵无疾只觉得汗毛炸立，身子和手中长剑先于思绪动了。
脚步飘然移动，毫厘之间侧身躲过撞击。
拔剑的手臂微微抬起。
擦身而过，狼妖前肢流出潺潺血迹。
“嗷呜！！”
那人头挂在狼身上长嗥，滑稽中带着几分妖异的惊悚。
受伤之下，反而激发出了这妖物的凶性，本来只有七分像兽，如今却十分都不似人了。
再次冲向持剑而立的赵无疾，前爪如风拍了过来。
腥风在耳边呼啸。
然而赵无疾不慌不忙，钻身低头，躲过这足以开碑裂石的利爪。
明亮的剑光再次闪过。
狼妖下腹便喷出一阵血雾。
接着便是肠肝脾肺……一众腌臜物件流了出来。
被掏空了的巨狼随之扑地。
赵无疾审视着狼妖尸体，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身上飘来……
不多时，那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庞老爷头颅竟然晃晃悠悠飘了起来！
“降头？还是……”
那头颅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愤怒与恨意：
“坏我好事！该死！该死！！”
“待老夫寻得更好的替身！便来取你性命！”
说着，那头颅竟飘然飞向更高处。
清冷的月光下，孤零零的头颅驾着云雾……
唰！
长剑掷出！
剑光如白练，瞬息而贯穿！
“啊啊！！！”
庞老爷的人头重重砸在染着泥浆的地面上，凄厉怪叫中带着绝望。
“仙师救我！仙师救我！！”
“别急着走啊，岳父大人。”赵无疾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送我一场姻缘，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不、不可，你不能杀我！！”人头被洞穿的喉管中，断断续续传来漏气的嘶吼声：
“我庞世仁家赀万贯！更有不老仙法！你杀了我，什么都得不到，不如等到仙师回来，与我同享……”
“彩！”
啪啪啪！
赵无疾回过头来，看到一个步履飘然，仙风道骨的白袍老道，正拍着手笑盈盈看着他。
“小居士如此神剑，贫道看的几乎入迷了。”
“也难怪这孽畜伤不得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