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鼎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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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威武卫所

就在同一时刻,王守正乘着骡车在福州路威武军都司卫所后门口,和自己的护卫碰了头,护卫把一包东西递给王守正,三个人直接要求连夜拜见都指挥佥事刁保民。

起初值守官兵不肯去通报,等王守正拿出隆庆侯腰牌给他看,值守官兵才慌忙进后院,把正躺在二夫人床上酣睡的刁大人叫出来。

刁大人拢着个薄如蝉翼的道袍,打着哈欠不耐烦地来到中堂,看也不看王守正,打着官腔道:“哪里的刁民,半夜不睡,跑来闹事?”

王守正的两个护卫被隔在门外,只他自己单独走进来,先拱手见礼道:“刁大人,不才乃是隆庆侯府大管家王大,今天过来是有桩功劳送予大人。”

刁保民又打了一个哈欠不屑地皱着眉头道:“隆庆侯是个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还功劳?口气不小,你能有什么功劳送我?”

王守正心知,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偏僻南方,隆庆侯的名头不好使纯属正常——这种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官,要有能力有本事,早调任油水富足的地方了,被派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恐怕关系和能力都不中用。这种人几乎都是从来不关心朝堂动向,偏安一隅,得过且过,目光短浅之辈。

听了刁保民那嚣张跋扈的话,他微微笑了,问道:“大人,您在这里待了几年?”

刁保民懒洋洋地道:“你这大半夜把本官叫起来,就是盘问本官这些无聊的小事?”

王守正笑道:“大人说笑了,王某怎么敢‘盘问’大人什么,王某只是想说,大人在这里已经正好干足三年,到了年底恐怕要调到别处赴任吧?大人肯定明白,治下不出事有可能平调,治下若出了事,考核后调到哪里任什么官职就不好说了。”

他边说边观察刁保民的神情,见他两眼逐渐冒出不耐烦来,王守正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大人必然是想在任内既不出事,又拿个功劳,下一次调任的时候,才能博个好前程吧。”

刁保民嗤笑一声,道:“你说的是什么功劳?”

王守正站了半天,和刁保民说了这几句话,就看出刁保民愚昧又鲁莽缺乏世故,便直接撩袍在刁保民对面坐了下来,他沉下脸道:“刁大人,您不会真以为我就是区区一个侯爷的管家吧?”

刁保民无赖地回道:“我管你是何人!你就是皇帝的儿子又如何?”

王守正仰头大笑,竖起拇指频频点头道:“行,大人你真行!”

说着他忽地勃然变色,从袖中摸出一道令书,哗地抖开,拿到刁保民眼前道:“皇帝的儿子没有,大明的太子作不作数?”

刁保民有片刻愣怔,紧跟着似乎不敢相信地凑到跟前,只见令书呈三段式,两边米白色锦缎镶接,中间一截白缎,上面清晰地写着四五行台阁体楷书小字。刁保民自己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最后的落款赫然是“大明朱见深”,那五个字他是认识的,而且落款是鲜红四方的“朱见深印”四个大字,而且骑缝印也清晰可辨。

刁保民欲待伸手接过这封令书。王守正一把收起厉声喝道:“刁保民,你好大胆,你可晓得你治下天水村发生了什么大事?王某已派出锦衣卫去了福州府,想必监察御史正在赶来威武军卫所,我怕你是要大祸临头了。”

刁保民此刻完全清醒了,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尊驾是来……是来……”

王守正冷笑一声,把那令书揣回怀里,却顺手从腰间又解下一个布袋来,“哗啦”一声倾倒在桌上,道:“你来看看。”

刁保民低头看去,闪闪烁烁爆跳的灯花下,只见两锭官银,还有一串念珠和一个洒金粉匣,细细看那念珠上分明刻着倭文,粉匣也是出自倭人手艺。

王守正又高喝道:

“刁保民,王某本是上面派下来办个小厂,弄几个零花钱玩玩的,却不想来了厂子刚办起来,就被你治下的强梁把个厂子砸得七零八落稀巴烂,还把上面指派过来的两个匠人给绑走了。某活到这么大年龄,平身还未受过这等气,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是真不拿皇上和太子当回事呀!怎么地,想谋反不成?”

王守正边说边恭敬地朝北拱了拱手,接着又道:“就在解救那两个匠人的时候,我等在那强梁家里搜出这些东西。”他边指着那些桌上的东西说,边又摸出一封信,展开递到刁保民面前,用下巴点着让他看。

刁保民看那信,抬头称呼是:“占奎吾兄”,后面居然是一篇倭文信,具体内容刁保民没有细看,他认识汉字尚且不多,更何况倭文。只看那落款居然是“大友次郎”

刁保民被惊住了,半天才伸手指着桌上那几样物品道:“这……这……您说的是这个里通倭寇的私盗竟然……竟然把太子的厂子给砸了?还绑了……”

“嘘——”王守正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头道:“刁大人,堂堂一国储君派来的人,到这荒蛮之地,被人欺负了,说出去,咱们的脸都没处搁,不提也罢。不过,大人,你也别忧愁了,王某已经替你——”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眯起眼,阴森森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而后轻描淡写道:“一个不留,十四口,外加两个狗。你也不用谢了,赶快去料理一下,看看怎么往上报吧。至于这些物证……”他顺手把手里拿的那封倭人写的信再揣回自己怀里。单指着桌上那堆东西道:“那些你用得着,这封信么,王某另有他用。”

刁保民张大了嘴,吃惊道:“十二口?老人?小孩呢?都杀了?这叫我如何上报?”

王守正嘴角朝上一提,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乜斜着他道:“那就是刁大人你的事了,你连这个头名状都办不漂亮,还想升官发财?想什么美事呢?”

说罢,他一抖衣袍,居然大刺刺地推开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