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询问
可惜，没等洛里安逃离现场，配备燧发手枪的探员从四面八方涌来，“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从他们佩戴的肩章来看，其中不乏警督、警司一类的中高层职员，见此情形，洛里安明白自己这次彻底栽了。
......
昏黄灯光下，一个身穿正装的红发青年端坐在桌子后方，手持纸笔，询问眼前人的身份信息：
“姓名，年龄，职业，籍贯？”
“洛里安，21岁，就读于索登大学文法系，来自普罗旺斯省——米特兰市——亚楠镇——浮木村。”
“哦？”青年若有所思，“我叫萨缪尔·德·琼斯，同样毕业于索登大学文法系，26岁，算是你的前辈，如今在内政部担任助理次官，学弟，你这次惹上大麻烦了。”
看着对方笃定的眼神，洛里安猜测这是在故意套话，坦然回应道：“我只是受人委托帮忙送信，什么都不知道。”
“别装傻，我从你的随身物品翻出一本神秘学小册子，既然接触过神秘学，想必你也听说过超凡者层出不穷的手段。现在坦白相当于自首，若是被查出证据，到时别怪学长不讲情面。”
琼斯从抽屉拿出小册子晃动两下，然后气定神闲地回到座位品茶，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嘴里哼唱着勒芒城时兴的歌舞剧，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许久，一个佩戴督察警衔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审讯室，俯身凑近琼斯耳畔，低声说些什么，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似乎不是好消息。
“你在逗我？”琼斯顾不上压低声音，“凡有接触，必留痕迹。为何半点线索也没有？”
“阁下，这是他们的一致回复，不光有灯学派、狮学派，就连月学派的魔女亦是如此。”督察从怀里掏出文件，小心抚平褶皱后放在桌上，唯恐触怒这位临时上司。
略微瞥过两眼，琼斯不满地哼了一声：
“涉及到皇太子殿下，位阶四、位阶五的超凡者终究派不上用场，去想办法，请位阶更高的存在出手。”
“呃，确实有一个位阶七的灯学派大师，索登大学的穆勒教授，只可惜两天前带着妻女跑路，一时间找不到人。”
面对下属的搪塞，琼斯彻底没了兴致，挥手把人赶走，在狭窄的审讯室内来回踱步，不知过了多久，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学弟，既然接触过神秘学，你是否听说过一种手段，能够彻底抹去一件事物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没听到任何回应，他转过头，望着洛里安清澈而又懵懂的眼神，不免有些好笑：
“罢了，你这种小角色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只是运气不好。在这好好待着吧，殿下遇刺，这桩案件估计要拖个一年半载。”
走出审讯室，琼斯望着天空中飘荡的细碎雪花，忍不住哈了口寒气。
刺杀案件疑点重重，按照他的猜测，肯定是某位重臣暗中谋划，然后将头颅偷偷放于霍斯特家中，再让人暗中举报，嫁祸给这群激情有余，谋略不足的学生。
“皇帝阵亡，太子遇刺，这下主战派彻底没了指望，旧王室复辟已成定局，看来我得早做打算了。”
怀揣这种想法，他放下查案的心思，专注于参加社交活动，四处打探消息，以求平稳度过这场风波。
......
灾变历320年11月27日，阴转多云，北风三级。
距离洛里安被关进卡隆监狱已经过去十天，自从被琼斯审讯过一次后，他仿佛被世间彻底遗弃，再也无人关注。
下午三点，狱卒如往常一般提着钥匙打开牢门，驱赶寥寥无几的犯人前往广场放风。
三十年前雅盖王室垮台，掌权的共和派颁布《人权宣言》，第一次在成文法典中宣布人人平等，废除一切形式的奴隶制......
十多年后，卡尔·曼努斯通过政变登基称帝，但他颁布的《曼努斯法典》继承了这些原则，其中还专门针对囚犯的待遇做出规定，表示他们的人身安全同样得到法律保障。因此，“放风”等一系列制度逐渐推广开来，显著降低了囚犯们的死亡率。
“唉，我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
广场上，百无聊赖的洛里安蹲在角落，抓着石块在地面乱划，他这些天多次向狱卒询问自己的罪名是什么。结果对方也摸不着头脑，说数十万联军跨过边境，气势汹汹杀向国都，眼见形势不妙，勒芒高等法院的法官纷纷跑路，大量案件就此搁置。
“这帮不干人事的东西。”
此情此景，洛里安无比地怀念故乡，若是在华夏王朝，新君登基的第一步肯定是更改年号，大赦天下，平常也会时不时“大赦”。例如晋惠帝司马衷，在位17年，大赦28次，以至于出现一年七赦的罕见场景，只可惜西方没有这种传统。
“让我想想，根据帝国法律，公民未经允许研习神秘学，将会受到罚款30金埃居，监禁三个月的处罚，这是明面上唯一对我不利的证据。然而，万一局势不稳，雅盖王朝迟迟没能重建司法体系，我岂不是要在这鬼地方一直待下去？”
望着四周巍峨耸立的高墙，他的大脑快速运转，开始思索如何越狱。
起初，卡隆监狱是一座军事要塞，负责抵御外敌入侵，随着勒芒城的面积不断扩大，要塞成了市区内部的建筑，失去军事价值，沦为了一处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狱。
时至今日，它依然发挥作用，关押了包括洛里安在内的四十一名囚犯——绝大部分都是受到皇太子遇刺案牵连的倒霉鬼，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处于瘫痪边缘的帝国政府还是决定暂时扣押这帮学生，方便日后进行审讯。
“唔，我所处的囚室位于一层，或许可以利用汤匙在墙壁挖洞，然后把泥土藏在衣服当中，趁着每天下午的放风把它倾倒在广场上。”
洛里安用石块在地面划出许多数字，计算这种越狱方式会消耗多长时间，突然，广场东侧响起一阵喧闹，一群人聚成一团大呼小叫，似乎在分发什么东西。